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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工活是手艺中的“昆曲”
休宁德胜鲁班木工学校创办于2003年,至今已十年光景。在这十年当中,这所学校以全新的育人模式,得到社会各界的高度认可和普遍赞扬。
休宁乡贤、原国务院农村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吴象先生是著名的农村问题研究专家,他在初次访问休宁木工学校的时候就赞誉其是“陶行知式的学校”。2005年10月,笔者有幸与吴象先生就木工学校的办学模式共同执笔撰文《一石三鸟的伟大创举》:
我们不约而同地联想到徽州先贤、大教育家陶行知先生和他先后创办的晓庄师范、山海工学团及育才学校,认为这所木工学校也是值得重视的伟大创举。可以预见,随着办学规模的扩大和教学实践的深入,这所学校将蔚为风气,积极影响整个社会,造福子孙后代。所以称其为创举犹嫌不足,简直可以誉为一石三鸟的伟大创举。为什么呢?木工学校在经济、教育、文化三大方面,引起巨大的反响,为促进山区经济发展和贫困农民增收发挥积极的作用,开创了一条从实出发、因地制宜的新路……
简而言之,我们认为木工学校的创造性意义在于:
其一,在经济上,实现了宏观经济层面的县域经济和微观经济层面的劳动者群体之间的“双赢”。
在宏观经济层面,木工学校的创办,有利于休宁这样工业基础薄弱的山区小县发挥林业方面的比较优势,培育和发展有一定技术含量和较高附加值的林产品加工工业,在引入先进科技和管理的条件下,提升县域经济要素禀赋条件,突破以往单一以输出原料为主的低层次的林业经济,擢升经济品位。
在微观经济层面,此举是转变劳务经济发展模式、提高劳动者素质、发掘人力资本的积极尝试。诚如聂圣哲本人的感慨:“木工是所有工匠中最严谨、最富逻辑、技艺最高超的一群,如果把各类手艺都比作演戏,那木工活就是这些手艺中的‘昆曲’,有了木匠的手艺基础,再学习其他行当可谓轻而易举。”接受过系统训练的木工,具备了较高的劳动技能和劳动素质,大大提升了人力资本。人力资本的提升,使得他们即使将来不再从事木工职业,也能在其他的行业工种中秉承木工严谨求实、积极创新的工作作风,成为符合社会需要的高素质劳动者。
其二,在教育上,对改革整个教育体系、改进职业教育树立了一个很好的典型和榜样,具有深远的借鉴意义。
休宁德胜鲁班木工学校的教学实践,乃是遵循先哲开出的职业教育的良方,在徽州土地上做出的一次社会实验。木工学校招收休宁农村里能吃苦耐劳的农民子弟,既开设文化知识课程,学习研读《细节决定成败》《致加西亚的信》等励志类书籍,又教授木工专业理论和手艺,更多的时间是实训。学员同时从锯、劈、刨、凿等基本技能学起,学习制作传统家具。39张八仙桌、78张雕花太师椅,是首届“匠士”毕业时献上的“毕业论文”。
进入木工学校的大门,便能醒目地看到学校的校训:“诚实、勤劳、有爱心、不走捷径。”这一点尤为可贵。木工学校不单单努力教授学员专业技能,努力提高劳动素养,还在日常的教学实践中向学员传播公民教育的理念,希望每个学员除了要做一个好的劳动者,更要做文明人,做好公民。学校把“诚实、勤劳、有爱心、不走捷径”这四项朴实无华的标准作为对每个学员立身处世的基本要求,颇具苦心,立意深远。
其三,在文化上,木工学校的理念和实践,是对徽州文化的一次突破和创新。
以儒家学说为根基的传统徽州文化,从某一方面而言是“官本位”的文化。在当地重道轻艺的文化背景中,古代的匠人是入不得士林的。在徽商衰败之后,徽州文化的这种弊端便愈加显现出来。
休宁木工学校的毕业典礼上隆重颁发了“匠士”学位,这在徽州历史乃至中国历史上都是一项伟大的创举。大学里有学士、硕士和博士,如今木匠也能评学位,真正迈入“士林”了。这项创新很不简单,人人皆可为尧舜,行行都能出状元。从这个意义上看,“匠士”学位的颁发,倒是对“官本位”重道轻艺、士农工商等级井然的传统徽州文化的一次不大不小的超越。
时至今日,重温八年前的旧作,回首休宁德胜鲁班木工学校十年来的风雨兼程,我们之前从经济、教育、文化三个层面总结的“一石三鸟的伟大创举”之评价到今天也一点没有过时。别开生面的“匠士”毕业论文——八仙桌、太师椅,庄严肃穆的“匠士”学位授予仪式……这些动人的画面将会永远镌刻在徽州平民教育的史册。
学校的理念:“先育人,再教书”
2005年秋天,长江平民教育基金会按照平民教育的理念,在休宁郊外的兰渡又创办了一所小学——休宁德胜平民学校。那一年的暑假,木工学校的学生放弃休息,加班加点为平民学校的弟弟妹妹义务打制课桌椅。平民学校甫一诞生,就风华正茂,以其更为鲜明的“陶行知式学校”的特色,吸引了各界人士的关注和支持。尽管因为一些人为的因素,学校后来的发展经历了很多艰难险阻甚至流于停滞,但它短短五年的成长足以在徽州甚至中国的平民教育蓝天上画下一道美丽的彩虹。
聂圣哲先生对平民学校倾注了很多心血,在一开始就为这所学校做了精彩的“顶层设计”:平民学校的学生,全部来自休宁及附近偏僻山区最贫苦的家庭。学校向入学学生免费提供食宿、书本和服装。学校同时向家长提出三个附加条件:接受学校“先育人,再教书”的理念;孩子必须“读平民书,做平民事,过平民的生活”;校方不向家长保证孩子毕业后能够进入重点中学读书。
平民学校“六年寄宿读书、一切费用全免”的条件对皖南山区贫困家庭而言,具有很大的诱惑力。为了寻找、确定最值得救助的对象,平民学校校长张晓琳每年都带着一份从多个渠道收集到的需要救助的孩子的名单,到穷乡僻壤的山村逐个家访。家访的内容一是核实受助家庭的贫困程度,二是调查家庭是否勤劳淳朴,三是确认对方对平民学校的教育理念是否认同,最后需要家长签署一份承诺书。
平民学校与此前的木工学校一样,都是秉承陶夫子平民教育思想创办的学校,都把“诚实、勤劳、有爱心、不走捷径”作为学校的校训。但二者仍然有着不同的特色:木工学校是职业高中层面的学校,平民学校则是一所新型的小学;如果说职业高中的木工学校突出的是实用主义教育的色彩,平民学校则更加体现陶行知先生的“生活教育”理论和“工学团”模式。很多到访过平民学校的人,都对它突出的劳动教育特色留下深刻的印象。
平民学校一天当中的劳动教育课是这样安排的:每天清晨6时,平民学校的孩子们起身洗漱,而后便是20分钟的劳动技能训练,有的清洗衣服,有的整理寝室,有的打扫厕所,有的到厨房帮厨……学校对孩子们劳动技能的训练要求严格,哪怕是一项最简单的劳动,在程序上都有细致的规定;每天下午,平民学校还雷打不动地安排了一节劳动课:一二年级的学生打扫卫生、整理校园;三年级的学生种菜、打猪草;四五年级的学生管理菜园、养猪、编竹、补鞋等等。平民学校这般重视劳动教育,乃是希望学生们在实践中培养动手的能力,通过实践去感受知识、学习知识。这种陶行知式的教育成效极其显著。新生入学不久,家长们很受到孩子身上显著的变化:生活规律,早睡早起,整洁卫生,彬彬有礼……
经过全体师生的努力,到2010年,休宁德胜平民学校拥有七亩水田、七分菜园、四亩山场、一个猪圈、一个编竹室、一个缝补室、一个碾米厂、一个木工房、两个洗衣房,学校陆续开设了竹器编织组、养殖组、碾米组、种植组、木工修理组、缝补组等。平民学校师生劳动成果斐然:养了三头猪,其中两头猪重四百多斤;收获油菜籽1400多斤、稻谷7000多斤;编扎扫把200多把;收获的蔬菜丰盛,除了供应本校之外,还专门送到十几里外的木工学校。每年夏秋两季收割油菜和稻子的时节,是孩子们盛大的节日。这些10岁上下的孩子们发自内心地感受到劳动的快乐和光荣。而这些人生的体验,是很多同龄人很少或从未涉及的。
我曾在2009年一个冬日的午后,专程驱车到休宁德胜平民学校访问。那些暖意盎然的场景,至今仍历历在目:张晓琳校长亲切地帮小学生们晒被子,孩子们带我们去看他们喂养的小猪和培育的菜园。我在教室的课桌前沉坐良久,我为孩子们一张张充满自信、青春绽放的笑脸和热火朝天的劳动场景所感动。这不正是陶行知先生畅想和实践的乡村工学团的蓝图吗?
1932年,陶行知先生在《乡村工学团试验初步计划说明书》中写道:
乡村工学团是一个小工场,一个小学校,一个小社会。这里面包含着生产的意义,长进的意义,平等互助、自卫卫人的意义。它是将工场、学校、社会打成一片,产生了一个改造乡村的富有生活力的新细胞。
这是陶夫子的“中国梦”,它在七十多年后的徽州故土悄然实现了。
晓庄之后有育才
因为一些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原因,2010年年底,休宁地方有关部门决定与长江平民教育基金会终止合作,对德胜木工学校和德胜平民学校进行改制。相对于木工学校尚能应对危局,平民学校则受到很大的冲击,平民教育体系基本上被。此情此景,对那些造访过平民学校、体验过陶行知先生“中国梦”的人而言,内心深处的酸楚是不言而喻的。
20世纪之前,与中国一样,日本建筑主要以木构为主。高速发展的技术以及工匠们世代相传的手艺则使木建筑不断发展,形式日益多样,外观日益精美。“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木匠们专业的工具在木建筑的发展完善过程中也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根据1943年东京建筑工程协会委托劳动科学研究所进行的研究表明,标准的一套木工器具有179件。其中凿子最多有49种,接下来是刨子40种、钻26种,还有锯等其他数十种工具。木匠们每天早上都要从全套工具中选出一天工作中需要用到的工具,放进随身的工具箱中。
这使我想起了网络上看到的日本节目《住宅全能改造王》,每一位建筑师都身体力行,亲自参与到施工中去。他们将拥挤、黑暗、狭窄的屋子重新设计改造后,业主走进屋子时都是惊呼建筑师的鬼斧神工。在对空间的最优化利用的同时,日本建筑师对工具的熟悉程度和对材料的敏感程度都是相当出色。竹中大工道具馆所致力的事业,让我感受到耳濡目染甚至亲手操作所带来的兴趣导向以及培训,对一个行业从业人员的普遍意义。
木工在中国有着更加悠久的历史,木材的应用也相当广泛,从先秦到晚清木材基本上是建筑的主要材料。“木工”作为一个名词在春秋时期就已经出现。《礼记・曲礼下》中提到:“天子之六工,曰:土工、金工、石工、木工、兽工、草工。”那时候“木工”还仅仅是一个官名,表明其职责范围是有关木料建造的一类。之后随着社会分工的发展,木工逐渐被视为下等职业,主要依靠师徒口授相传,也没有完整木工书籍与教育机构。春秋战国时期著名工匠鲁班从小跟随家人参加土木建筑工程劳动,对建筑、木工等行业做了巨大贡献,还有被认为是他设计的工具,如锯、曲尺等被沿用至今,因此被后世尊为中国工匠师祖。为了鼓励建筑施工企业加强管理搞好工程质量,1987年由中国建筑业联合会以“鲁班”命名,设立“建筑工程鲁班奖”。这也是目前中国建筑业工程质量的最高荣誉。隋唐开始由工部掌管工程营造事项,像帝王的宫殿、园林、祭祀庙宇、陵园等建设,但工部只是指导与组织,具体实施营造是由各地招募来的工匠来执行。但也有例外的情况出现,比如晚明皇帝熹宗朱由校就因为酷爱木工制作,而被人称作“木匠皇帝”。1949年后建造的建筑使用木材及木工技术大幅度减少,主要使用在屋顶、门窗、家具等方面。
然而随着现代科技将机械化引入木工行业,电锯、电刨子等使凿子、刨子等这些传统工具的使用量越来越少了。竹中大工道具馆正是在此背景下创立的。作为日本一所研究与收藏木工工具的机构,竹中大工道具馆的主要宗旨是一方面收集和保护优秀的传统工具,另一方面研究和展示这些特殊的工具,将其及所代表的日本传统木工精神与工作态度传承给下一代。同时道具馆也致力于保护和发展日本传统木建筑。竹中大工道具馆位于神户市中央区,馆内不仅收藏各式传统工具、建筑模型,还培养了一批继承传统技艺的工匠,并通过他们向更多的人特别是年轻人宣传教授木工技艺。道具馆还将研究分类整理结集出版,并定期制作电子刊物,讲述最新木构发展动态,传播木工技艺技法。道具馆还对社会开放,作为青少年增长见识和专业学校学生的实习基地等等。
竹中大工道具馆作为一所研究木工工具与技艺的机构,能被邀请在世界建筑师大会上进行展示,可见日本木工使用还是相当广泛,社会对这门技艺的重视。在中国从20世纪80年代末现代家居生活深入每一个家庭,各种三合板、密度板、刨花板、大芯板等板材应用相当广泛,这些快捷式组合家具更是加剧传统木工技艺的淘汰。这几年,由于人们环保意识的增强,实木家具使用量逐渐又受到消费者的青睐,木工又开始热起来。希望木工技艺能继续良好发展下去。
北京有兔儿爷,济南有兔子王,两者指的是一种东西,只是叫法不同。“脸蛋上没有胭脂,而只在小三瓣嘴上画了一条细线,红的,上了油,两个细长白耳朵上淡淡地描着点浅红;这样,小兔的脸上就带出一种英俊的样子,倒好像是兔儿中的黄天霸似的。它的上身穿着朱红的袍,从腰以下是翠绿的叶与粉红的花,每一个叶折与花瓣都精心地染上鲜明而匀调的彩色,使绿叶红花都闪闪欲动。”老舍在小说《四世同堂》中描写当时风行济南、北京两地的中秋节祭拜玩具就是“兔子王”。
兔子王是中秋节期间祭拜用的泥玩具,象征平安与吉祥。
面塑,俗称“捏面人”。它以糯米面为主料,调入不同色彩的颜料和防腐剂,用手指和简单工具小刀、小篦子、竹针等,塑造各种栩栩如生的塑像,是一种传统的民间艺术,至今己有三百多年的历史。济南面塑是济南工艺美术中,最具地域特色的类别之一。
每逢重大节日和活动都要张灯结彩,舞龙、舞狮、扭秧歌、踩高跷等主打传统演艺项目最具人气。踩高跷是各地流传甚广的一项娱乐活动,丰收过后,一路人马,高跷队扭来扭去,成为旧时一景。
工匠,一般是指技艺高超的手艺人。而这些人身上所具备的严谨、专注、敬业精神,被称为工匠精神。从历史的维度来看,工匠是现代社会之前的一个群体,他们的工作和劳动,主要依靠手工完成。工业革命之后,机器化大生产代替了手工作坊的生产,工匠逐渐受到了冷落。然而,在机器化大生产的时代,更注重产品的精度和品质,这和工匠精神不谋而合。可以这么讲,科技越是发达,工匠精神越发重要。
回顾中国历史,春秋时期,鲁班便发明了木工工具、攻城器械、农业机具、仿生C械等,被视为工匠的典范与祖师;东汉张衡发明地动仪、三国诸葛亮发明木牛流马、北宋沈括撰写《梦溪笔谈》……中国自古以来似乎并不缺少“技近乎道”的源流。《增广贤文》言:“良田百顷,不如薄艺在身”。在中国传统社会中的底层人眼里,再多的财富也有失去的时候,唯有一门手艺可以保证自己衣食无忧。正是出于这种朴素的认识,民众愿意学手艺,为了饭碗的坚固,还愿意将手艺练得越来越好,工匠精神就这样逐渐形成了。
古时,受到“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思维的影响,读圣贤书被认为是正途,这在某种程度上阻碍了中国古代科学技术的持续发展。而现在的情况也并不乐观,人们趋之若鹜的是做老板、成为大明星,热衷于创新创业,对工匠则不屑一顾。当下中国对工匠以及工匠精神的理解,从知识精英阶层到普通百姓,都缺乏一个客观公正的认识。
一位德国企业家认为:一个专注的技能操作工人(工匠)和科学家没什么两样。“德国制造”成功的背后,有着庞大的工匠群体以及工匠精神作为动力支撑。而谈及工匠精神,我们都会不约而同地想起瑞士手表。手表作为一种高精密的器物,完全是由手工制作完成。而瑞士手表之所以名扬世界,就是因为精准、精确,工艺细致入微,工匠精神在此呈现得淋漓尽致。
吴忌,1996年生,安徽休宁人,邢台技师学院家具制作与设计专业学生,第44届世界技能大赛家具制作项目邢台技师学院校内选拔赛第一名、河北省选拔赛第一名、全国选拔赛第一名,名副其实的“连中三元”。
对吴忌来说,木工这门传统技艺包含了太多太多东西,有父子情深,更有传承大义;有道家哲学,更有工匠精神。自然,也有合抱之木在毫末雕琢间,豁然成材的喜悦。
父与子,榫与卯
吴忌的父亲也是一位木匠。让吴忌爱上木工的人,正是父亲。
吴忌长养于乡村,幼时没什么可玩乐的,便喜欢坐在小马扎上,双手托着脑袋,看父亲帮村里人打制家具。吴忌还记得,父亲常常一边干活,一边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他做学徒时的故事。说起自己的师傅,吴忌的父亲就像说起了一个久远的民间故事一样。
父亲告诉小吴忌:咱中国家具的榫卯结构,不用一根钉子,就能造出一套家具甚至一幢房子,历经数百年甚至上千年,依然坚固美丽。小吴忌听了,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大,直愣神。
小吴忌掐了一把下巴,只见父亲将凸出来的榫头扣入凹进去的卯眼,两块木头便长在了一起,好像原本就是一块木头似的。
父亲问:你看像什么?
像神话。小吴忌说。
父亲开始教小吴忌木工。锤为何,凿为何,斧为何,锯为何。在父亲的指导下,小吴忌用稚嫩的双手做出了生命中的第一件家具――一个小方凳。从此以后,家里的小马扎便光荣“退休”了。而从小吴忌的手中,一件件质朴小巧的木器陆续“上岗”,成为了家里甚至别人家里的一分子。
和一些同学到学校才开始接触木工不同,吴忌早在童年就爱上了这门传统手艺。吴忌说,他对中国古典家具的灵魂――榫卯情有独钟。
榫卯,是中国古代建筑、家具及其他器械的主要结构方式,是在两个构件上采用凹凸部位相结合的一种连接方式。凸出部分叫榫;凹进部分叫卯。其历史之悠久可能超乎大多数人的想象。
1973年,在距离宁波市区约20公里的余姚市河姆渡镇,考古人员发现了一座距今六七千年前的新石器时代遗址――河姆渡遗址。在随后的发掘中,出土了大量榫卯结构的木质构件。也就是说,中式家具的榫卯比中华文明本身还要古老。
吴忌认为,榫卯结构和道家思想有暗合之处。工匠不以铁钉“穿凿附会”,而使木与木自相融合,正像是道家说的“无为”。
《老子》有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吴忌希望,有一天他的作品也能达到这样的境界:辛辛苦苦使无数木料合为一张八仙桌,木头却说,我本来就是这样。
“榫卯和木工之道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如果你觉得它简单,就想一想太极,想一想宇宙;如果你觉得它复杂,就想一想紧牵的双手,想一想流水绕过石头的声音。”吴忌说。
希望传承传统技艺
2012年初中毕业后,吴忌进入家乡安徽休宁木工学校,开始系统地学习木工,为期两年,四个学期。
f起学习内容,吴忌如数家珍:“第一学期,我学了斧、凿、锯、木斗弹线、手工开料等等纯手工技能;第二学期学习了各种传统榫卯结构技能,比如单肩榫、双肩榫、粽角榫、燕尾榫、十字交叉榫等等;第三学期是学习制作合角方凳,相当于八仙桌的缩小版;最后一个学期,就是学习制作包含各种榫卯结构的八仙桌了。”
两年时间里,吴忌先后独立制作了四腿八叉凳、子孙椅、太师椅、八仙桌等传统家具。2014年从休宁木工学校毕业后,吴忌进入德胜(苏州)洋楼有限公司细木工部门,担任组长助理。工作的一年多里,吴忌逐渐认识到自身的技术短板,为了成为一个更加卓越的木匠,吴忌决定继续深造。
“在这个机械、数控技术迅猛发展的时代,我想学会最精粹的木工,并亲手把它传承下去。”2015年秋,吴忌来到邢台技师学院求学,成为家具制作与设计专业的一名高级工新生。
邢台“猛虎”啸山林
2016年初,在第44届世界技能大赛家具制作项目邢台技师学院校内选拔赛中,吴忌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进入家具制作项目训练组,开始了严格的训练。
2016年5月,吴忌代表邢台技师学院参加第44届世赛河北省选拔赛,并从16名选手中脱颖而出,以河北省第一名的成绩取得全国选拔赛的入场券。
2016年9月,在与来自全国5个省的12名选手的激烈比拼中,吴忌以第一名的成绩成功晋级第44届世赛家具制作项目国家集训队。
曾经,手表是一个“新鲜玩意”,随着计时产品的多样化,钟表已不再是唯一的计时工具。街头时常可遇的钟表修理匠,现在似乎越来越少。传统的钟表匠会接过手表,取下老花镜,用修表专用放大镜卡紧右眼眶,然后用发夹大小的镊子夹起一颗微不可见的零件放入表盘,不多时,这块手表就校准完毕。
木匠
木匠,是指使用刨子、凿子、锯子、墨斗等传统手工工具制作木制品的人。木工业的发展历史悠久,早在先秦时期就有木匠这种职业。木匠是一种比较苦累的技术活,千百年来一直被视为下等职业,但木匠却撑起了辉煌灿烂的古代文明。随着经济、技术的飞速发展,木匠这个职业开始走向消亡。
铁匠
几十年前,中国农村随处可以看到铁匠铺,铁匠抡圆了铁锤敲打铁砧的“叮当叮当”的声音不绝于耳。铁匠铺以及铁匠曾是农村农具直接的来源,但是随着农业机械的推广,即使是偏远山区也都能用上小型机械,农村劳动力已得到极大解放,大多农民进城当了工人,打制的农具渐渐没有了市场,铁匠的身影渐行渐远。
篾匠
篾匠在中国是一门古老的职业,随着塑料制品的出现,篾制品几乎被淘汰,近年来随着人们环保意识的增强,篾制品又逐渐有了一定的市场。即便如此,绝大多数篾匠手艺人都已另谋职业,除了一些喜好新鲜事物的年轻人外,目前基本上没有传人,篾匠艺人几乎断代――这个行业已日薄西山。
弹棉花匠
早前的农村,每到冬季就能听到“咚咚咚”清脆的手工弹棉花声,艺人腰绑弹弓、手握木槌、敲打牛筋把棉花弹松,然后经过整形、拉线、平压等多道工序,做成御寒的棉胎。随着科技的发展和工业的崛起,机器代替了手工,况且各种云丝被、空调被、羽绒被、毛毯等涤纶纤维制品相继出现,古老的手工弹棉花技艺已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想再见到,恐怕只有在影视作品中才能寻到弹棉花匠的影子了。
传统造纸工
造纸术是中国四大发明之一。传统造纸以旧麻纤维和废纸为主要原料,经过浸泡、切碎、抄纸等10多道手工程序,造出白净、柔韧、光滑的纸张。
大工业时代,机械造纸逐渐取代传统造纸,造纸工们纷纷转行,年轻一代有的嫌脏嫌累不愿干,传统造纸术濒临失传。但不少造纸工还在坚持造纸,想把从蔡伦传承下来的中国最古老的伟大发明继续传承下去。
糖人制作师
制作者多挑一个担子,一头是加热用的炉具,另一头是糖料和工具。糖料由蔗糖和麦芽糖加热调制而成,本色为棕黄色,也有的加入颜料或色素使之呈红色或绿色。使用时火候的控制是关键,过热则太稀易变形,冷了又会太硬无法塑形。使用的工具很简单,多是勺形和铲形的。这个糖人是以熬化的蔗糖或麦芽糖做成的各种造型,有人物、动物、花草等。
爆米花小贩
爆米花,无数人的童年。那时候最开心的就是爆米花小贩来,大家都捧着一笸箩玉米粒或是大米去排队,爆米花机转啊转啊,“砰”地一声,爆米花的香气就弥漫了开来,小伙伴们都开心地跑上前去品尝新鲜出炉的美味。如今只有很少的一些人会使用它,现代青年熟悉并会使用的已寥寥无几,童年的记忆,也只能变成了回忆。
手工铸锅人
以前手工铸锅受大家欢迎,手工铸锅人能将用坏了的铝壶、铝锅等下角料,熔铸成一口新锅,十份经济实惠。以前人们做饭用的锅,基本上都是用手工铸的,小时候家里的铝罐子都被收集起来去铸锅了。可是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手工铸锅行业正逐渐淡出人们视线。有的年轻人觉得这个手艺吃力不讨好,样式和功能多样化的锅也层出不穷,手工铸锅行业即将面临消失。
木杆秤匠人
乐清黄杨木雕与东阳木雕、青田石雕并称“浙江三雕”,历史悠久,2006年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与很多传统手工艺一样,黄杨木雕在市场经济大潮中,也被无情地边缘化,艺工们一度到了维持生计都困难的境地。
在温州这个“人人争当大老板”的地方,为什么还有人苦守着这门传统手艺,他们是怎么守护的呢?
传承延续六代的手艺
叶小泉,乐清翁地团村人,乐清黄杨木雕创始人叶承荣的六世孙。他是为数不多的没改行去当老板的黄杨木雕传承人之一。很多人都问叶小泉:你为啥还干这一行。你这么大的厂房租给别人,租金的回报都比弄黄杨木雕好!
可是叶小泉始终无法放下黄杨木雕,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因为他不想让自己成为这门家族延续了100多年的手艺的“终结者”:二是因为自己的父亲。
相传,叶承荣在道光年间就雕刻了黄杨木太上老君道祖像,被视为近代乐清黄杨木雕之始;叶小泉的爷爷叶益周,被称为黄杨木雕对外贸易的“第一人”;至于家族里的黄杨木雕大师级人物,就是两个手掌也数不过来。
不过,对叶小泉影响最大的,还是父亲叶栋材。叶小泉从小就目睹了父亲对黄杨木雕的执着。“手艺人总是闲不住,正月初二我父亲就拿着刀和锤子敲敲打打,当他正准备给身长一米八的‘天王’翻身时,忽然感到背上一阵疼痛。经诊断,是癌症晚期。”叶小泉回忆说。
正在叶小泉悉心照料父亲的时候,浙江省工艺美术大师评审委员会的工作人员打来电话,告诉叶小泉评选工作开始了,可以推荐其父叶栋材参加。“父亲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用一种近乎奢求的眼神看着我说:评得上当然好,但是现在评还有意义吗?我说:对您来说,这是艺术人生的圆满句号。他说既然这样,就去试试看吧。”和父亲的这次谈话,叶小泉终生难忘。很快,叶小泉将父亲的评审材料送到杭州,评审全票通过,并破例即刻通知叶栋材评审结果。
就是这件事,让叶小泉觉得“黄杨木雕还有希望”,于是他便想“给黄杨木雕闯出条生路来”。
大胆引入流水线
从传统的角度看,黄杨木雕是纯手工艺的,需要一个人从头雕到尾。可叶小泉成立的华龙雕刻却放弃了这种传统,大胆地引入了“流水线作业”,给黄杨木雕嫁接了现代科技。
叶小泉带记者参观了公司整个黄杨木雕的生产过程。从取料到制胚,凡是机器能够取代手工的,都由机器来承担。一个个初具模样的木雕模胚从机器上取下后,再转到雕刻车间。
虽然雕刻车间并无机器设备,但是,传统的手工艺在这里却实行了流水作业――有人专门雕刻头发,有人专门雕刻脸,有人专门雕刻衣服,还有人专门雕刻背景。长期专注于一个部位的雕刻,工人们的技艺都相当熟练,刻刀转动得很快。
叶小泉至今还对自己当年的创业故事记忆犹新。上世纪70年代末,木雕厂开始承接来自日本等地的海外订单,遗憾的是,每次交货的时候,海外客户总是皱起眉头来。原来,厂里把产品交给不同的师傅做,比如客户要100个一样的佛像,可最后厂里交出的却是100个水平不一、风格各异的佛像,而且因为师傅们的工作效率不同,交货时间也往往很不一致。从这以后,叶小泉就开始思考怎么才能在不改变黄杨木雕风格的前提下,也能像其他产品一样,进行流水线生产。
“现在,我的厂子有200多个工人,年产值可以达到2000万元;而在采用流水线之前,一年根本做不了多少产品。目前产品主要还是出口日本,不过,国内的需求也在慢慢增长。”叶小泉说。
拯救传统,需要创新
2006年,乐清市工艺美术协会与乐清职业中专合办了黄杨木雕专业,由高公博、虞金顺等国家级和省级工艺美术大师亲自授课。由于多数学生家长误认为该专业是培养“农村里的木工师傅”,原本计划的36个名额,开课时只来了21名学生,这21名学生中只有10人是自愿报名的,其他是经该校教师向其亲朋好友解释推荐后才来报读的。
刹那绽放背后
9月22日,一进慈展会,笔者立刻被沙龙4区的活动吸引。会场正中的台上站着一个外国人,门的左侧有两位身着完整民族服饰的妇女,她们身前的台子上,陈列着各种手工刺绣产品,艳丽无比。
这场沙龙是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和某企业的一个经验分享会。他们合作了一个彝族手工文化保护与发展项目,对妇女进行培训,让她们学会利用刺绣手艺,生产既有民族特色,又符合现代人审美的产品,并将其销售出去。
参与沙龙讨论的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代表介绍:“这个项目搭建起了公益平台对接外部专业支持的公益链条,让妇女走进了经营领域,不是单向的资金支持,是长期的、可持续的、战略性的慈善。”这个项目究竟是不是如其所言,从门外两个彝族妇女的脸上就能看出来。她们盈盈而立,自信满满,这是自内向外的从容,项目改变了她们的命运,也挽救了手艺。
可惜的是,这样一个多方共赢、经验可贵的项目,关注度并不高,参加沙龙的人也不算多。值得一提的是,3天的展会共进行了12场研讨会和51场沙龙,这是唯一一个关于文化传承和保护的专题讨论,而且是联合国做的。
那么,国内类似的项目都到哪里去了?朱哲琴领衔的“世界看见”,黄黑妮做的“蓝草计划”、北京文化遗产保护中心的“孟连手工编织项目”等一些拥有同样力度和广度的项目,为什么不能在这样一个人头攒动的盛会上做个惊艳的亮相呢?
手工作为手段
单纯以手工文化保护为目的的公益项目在慈善会上确实少之又少,这并不意味着手工毫无立足之地。由慈展会整理的2013年全国公益慈善项目中,作为“手段”存在的手工不容忽视。
慈展会根据项目服务对象,将968个项目分为妇幼家庭、青少年教育、老年残障、劳务工关怀、社区发展、文化艺术等12大类,其中明确涉及到手工的项目共有14个,占比为1.4%。
这14个项目中,妙笔生画、佳漆如梦、金织玉叶、隐形的翅膀要飞翔、未来艺术家、小小艺术家·悦苗工艺社项目等6个项目涉及到的手工分别为芦苇画、漆艺、玉米皮编织、十字绣、软陶、串珠,它们无一例外都是社会机构帮助残疾人重建生活梦想的手段。
自闭症患者帮扶项目非常多,例如绘画小屋、紫飞语特儿自然艺术生活馆、纸情艺趣,涉及到的手工包括手绘、陶艺、木工、烘焙、折纸等,它们无一例外,都是“手工疗法”所采用的手段。
妇女能力建设和发展方面也多涉及手工:“我们的回‘艺’路—本土妇女传统技艺保卫计划”通过倡导妇女重拾传统烹饪技能来提升她们对自我价值的认识和提升,增强她们的社会参与度;“彩蝶晴天女性成长计划”则通过执行彩蝶学堂、彩蝶工坊、彩蝶驿站、彩蝶舞台4个子项目,让职场女性透过互助及参与项目,发挥个人潜能,舒缓压力,提升自信;“展能之家手工拼布”则主要针对街道下岗女工及单亲、贫困妈妈,通过手工培训制作订单,实现在家门口就业,增加家庭收入……
当手工作为“手段”存在,助残、手工疗法、提升妇女地位是它的主要舞台。随着社会机构、公益项目数量的迅猛增加,手工还将在更宽广的领域发挥功用。
“不被认知”惹人愁
笔者注意到,在对项目进行分类时,一个由大学生做的“毛猴民俗传统传承”项目被分在了生态保护类别中。这一现象从表面看是工作人员的疏忽,但实质上折射着手工、非遗的不为人知。
在慈展会的一个展位上,笔者看到几条非常低调但精致的鲁锦围巾,同样材料的产品还包括笔记本、钱夹、钱包、挎包,件件赏心悦目;图案独特的苗族锁绣,绣着苗族妇女对山川、河流和云朵的认知和理解……
让我们把时间退回到2012年,当时还在做产品设计的林瑾洪只是想来一场旅行,但是“旅行”的意义实在太宽泛,什么样的风景才是自己最想看到的?林瑾洪祖辈三代都是石匠,自幼还常跑去看隔壁木匠做工,从小就耳濡目染手艺的奇妙,而王雨则一直喜欢手工艺带来的温暖感觉。所以“不如在旅行的同时,拜访传统手艺人,让旅行更有意义。”想法一出,两人一拍即合。
最初的一年,两人以拜访手艺人为主。说是拜访,其实不易,许多传统手艺人,要么大隐隐于市难觅踪迹,要么跋山涉水也未能见到。“总体来说并无太大波澜。”是王雨对第一年拜访手艺人的总结,云淡风轻,期间的舟车劳顿也只有他们知道,但是行走中获得的回报与感动,无法用言语说清。
所谓拜访之旅,实际也是不断与人交流、沟通,不断收获的过程。王雨回忆起拜访的第一站在苏州,平江路上一处不起眼的制作毛笔的小店――沈氏笔庄。因为没有经验,也没有铺垫,开门见山地要求拍照,不但被店主拒绝,气氛也搞得有些尴尬。在说明来意、表明身份后,笔庄主人才缓和了态度与两人攀谈起来。门脸并不起眼的笔庄,却是沈家祖上家传的技艺――湖笔制作。透过笔庄主人的介绍,让两人了解到大多数传统手工艺的现状:老一辈的艺人,年事渐高做着费力;但是年轻的一辈,又太浮躁,难以静下来几十年如一日重复同样的工作。
学艺
随着拜访的手艺人越来越多,两人发到新浪微博“澄怀格物CHENGHUAI”上的文字与图片也越来越多,许多年轻人开始主动关注这些离自己生活很遥远,甚至从没接触过的传统技艺。这让两人觉得很有意义,“传统手艺的发展需要继承,而年轻人是传承的生力军。”说到生力军,又让林瑾洪和王雨有了新的念头一学艺。既然已经千山万水走过,那能不能留下来跟着师傅学一学手艺呢?
此时,两人的足迹已经从上海,走过了江苏、浙江、福建、贵州、四川、云南、重庆等地,在拜访过湖笔、御窖金砖、元和缂丝、德化白瓷、永琦紫檀、荥经砂器、莆田担盘、自贡龚扇、雷山银饰等传统手工艺人,见识了各种传统手工艺后,让两人开始认真拜师学艺的,是制作瓷胎竹编的谭代明老师与制作漆器的宋西平老师。“遇到谭老师与宋老师并拜入门下学艺都是缘分,现在可以天天跟着老师上下班,听老师面对面传授经验,在这个基础上再去悟去动手。动手是学艺的基础,不管做得好不好,首先要勇于动手。”
“瓷胎竹编”是具有浓郁四川特色的传统手工艺,材料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无节长竹,需要经过破竹、烤色、去节、分层、定色、刮平、划丝、抽匀等十几道工序将竹子加工成可以编织的竹丝。整个过程全部手工完成,一不留神就会受伤。而每一个步骤对初学的两人来说,都比登天还难。在弄坏了四个茶壶之后,两人才学会翻底,而那些让两人花了一周多编出来的竹编,不是太紧就是太松,谭老师则是毫不留情地要求拆掉重来。对于手部的伤痕,两人表现得很豁达,既然决定学艺,那么随之而来的各种结果都是需要预先认知的。“所有的手艺都会伤害到皮肤,而这种伤害在与手艺带来的愉悦与内心的平静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
两人的首个瓷胎竹编成品,在微博上引起大家强烈反应,许多人回帖求购买,求预购,但都被两人谢绝了。一来这并非澄怀格物的设计品,二来两人通过此次学艺拓展了在设计上的思维,会随着学艺的精进,将竹编的技艺做些调整,设计出更符合澄怀格物气质的作品。
中国传统手工艺门类非常多,愿意传授基本技艺的师傅也很多。针对想学艺的年轻人,林瑾洪与王雨总结他们走过的路线,给出几条很好的旅游学艺地,在游览大好河山的同时,还能领略中国传统手工艺的别样魅力。
江苏南通――永琦紫檀珍品馆
永琦紫檀,是两人非常推荐的学艺地。永琦紫檀是由出身于南通木工世家的顾永琦先生创立的明清家具生产商,中国硬木家具中的翘楚,在2011年入选中国首批四个国产奢侈品牌(其他三个为:贵州茅台、荣宝斋、冻顶乌龙),其制作工艺水平之高,可谓登峰造极。
在家具展厅里,顾先生建议林瑾洪拉一下柜子,只轻轻一下,柜子就拉开了,没有感受到任何阻力,而在往里推快要到底的时候,竟然又有轻微的吸力往里将柜子吸入。整个柜子采用中国传统的开启结构,这样的木滑技艺,让人赞叹不已。细想背后的手艺,更是让人钦佩:单单花费在木滑打磨上的功夫,就足够打造一件新的家具。
而真正让两人折服的,是顾先生对“材料”与“手艺”的认识。现在,永琦对家具材料的高低已经没有过去那么在乎,不管是紫檀还是黑檀,只要做工精湛,手艺精进,做出来的家具都可经久耐用,家传百年。这样的观点与中国传统意义对物品价值的判断取舍有很大的不同,所以喜欢实木,欣赏硬木家具的朋友一定不要错过永琦紫檀。这里的“手艺”,绝对值得一探究竟。
线路:南通狼山汽车客运站――步行至静海商贸街站――乘坐86路公交车――在通富路振兴路口站下车,步行至永琦紫檀珍品馆。
四川自贡――龚扇
“龚扇”发源于四川省自贡市,产于清朝同治年间,迄今已有一百三十多年的历史,被誉为“中华第一扇”,是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和珍贵的汉族民间艺术品。
龚扇的制作非常复杂、考究。选用一年生青阴山黄竹为原料,用特制工具将竹子加工成厚度只有0.01~0.02mm竹丝,薄如蝉翼,再按名家书画行丝走篾,精心穿、吊、镶、破,结构巧妙,再现原作神韵,成品扇面竟似绫绸,敲打扇把有如鼓声,初看者甚至会误认为素丝织锦。
林瑾洪与王雨在自贡拜访到了龚扇第四代传人龚道勇,从第三代到第四代,龚家传人已经将竹丝的直径从0.025mm缩小到0.01~0.015 mm,使得编织的扇面更轻薄、更透明,手艺更加精进。对顶级竹编工艺有兴趣的朋友,值得前往探寻、学习。
线路:自贡客运站――乘坐35路公交车――在十字口站下,步行至龚道勇竹编工艺品有限公司。
云南建水――建水陶
建水,本就是闻名的古城,很有自己的味道。而建水陶,作为四大名陶之一,也有它独特的魅力――“无釉磨光”。
“无釉磨光”是建水陶最能区别于其他陶品的特色。一件上好的作品需要经过七八道工序,使用先粗后细的打磨工具才能完成,以粗砂石磨去火皮,再用细砂石打磨留下的拉丝,最后用鹅卵石抛光,细致复杂的过程后,原本暗淡粗糙的陶体被磨出了镜光,其细润的质感和光泽的变化,有着若有似无“釉质”的温润之感。
着手生产 埃尔南德斯和霍罗威都知道早期的自行车就是木质的,但问题是如今这样的自行车还能否被人接受?但当他们发现,先行制作的胶合板模型既漂亮又实用,就开始打造木质自行车,并准备将其推入高端但需求并不小的产品市场。
这种自行车的大部分零件——从车身、车把到车座——均由木头制成,车轴、车链等由金属制成。令人惊奇的是这种自行车的与众不同之处是利用了木头天然的柔韧性,为骑车人带来舒适的体验。
选材秘密 除了传统的胡桃木、橡木、灌木以及樟木,这对二人组还会利用从城市绿化用树、篱笆、仓库用木、木柱等处回收的废弃木材。每辆自行车都是独一无二的,并且拥有霸气的名字,如“防御者号”、“拦截号”、“自由号”。普通的自行车也由此拥有了独特的个性,例如“州长号”就是用拆下的红木篱笆制成的。霍罗威说:“木材很旧,上面布满了钉子眼和锈迹,我们就把它设计成了西部风格。我们希望能让木头讲出自己的故事。”
纯手工制作 整个制作过程没有任何机器设备参与,所有产品和零件,连定缝销钉都靠手工制作。他们的大部分产品是单速自行车,也做过一辆三档变速车和一辆能载两人的三轮车。
做一辆最简单的自行车需耗费85小时,较复杂的则需125小时。虽然木质自行车属于小众产品,但现在的市场也足够维持他们的生活。埃尔南德斯说:“我们发现人们对定制骑行产品的兴趣越来越高,所以我相信会有市场,尽管它非常小众。”
骑行乐趣 埃尔南德斯说他曾在骑着木质自行车在圣何塞的大街上闲逛时被一个警察拦住,不是要开罚单,而是为了告诉他这辆自行车是他见过的最酷的东西,还想给它拍照。
尽管这些自行车看上去太像艺术品,但霍罗威坚持强调它们的功能性同样强大:“这可不是样子货,我们制造它就是为了让人们用来骑行的。”埃尔南德斯则补充:“我们之所以这样去设计一辆自行车,就是希望人们骑上它的感觉就像骑定制摩托车一样。它有种我行我素的范儿,骑上它真的很酷。”
人物属性:设计师、创业者、木匠的儿子
创业关键词:设计 合伙人 老手艺人
以设计师的身份介入创立民艺品牌“慢物质”,通过“民艺行走”等实践,以民艺为主题线索遍访各地手艺人,用开放式的合作广罗资源,曾令波开始了他与手艺人、设计师共同研创民艺产品的探索。难得的是,在出品的环节,慢物质不拘于手作的传统方式,加入现代化的机器生产,让民艺产品变得更加务实、效率,也引发了我们更多的思考。
曾令波进入设计品牌行业十四年,称得上是一个前辈。但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创作热情和使不完的劲儿,又让人觉得他像是刚刚起步的新手。毕竟慢物质从创办到现在,满打满算才一年多。 在找茶的过程中,慢物质团队接触到许多民间手艺人,这些民间手艺和手艺人让他们十分着迷。
在慢物质之前,曾令波还做过很多事情。深圳是他的起点,从零二年毕业到现在,他一直在这里从事与设计相关的工作,并一步步成立了自己的设计品牌公司,做平面设计和品牌管理、策略方面的工作。几年前因接了一些和茶叶相关的包装和设计案,颇积累了一些知名度。有一次云南的客户邀请曾令波去给他们做品牌包装,那次云南之行,成为了曾令波创办慢物质的一个间接契机。临沧凤庆的滇西一带是一片被茶叶浸润的土地,这里的高海拔原始森林中分布着极为珍贵的野生古茶群落。实地踏访到这些茶农和不为人所熟悉的野茶,刷新了他关于茶的三观。他一边给客户服务,一边产生了把这种好茶分享给更多人的想法,恰巧那时他正在考虑,要不要做一个属于自己的品牌,毕竟做久了乙方,在给他人做设计时总是有些不满足,无法在执行层面上让自己的想法得到实现。
二次创业|一次机缘巧合
2014年4月,结束找茶的第一站,曾令波和朋友就开始着手茶品牌的创办,他给品牌起名“山田土”。他将过去十多年的设计行业从业经验,糅合在这个具体的品牌上,开始了在微观的产品层面不断的探索。“山田土”这三个简单的字立于田字格里,符合他们对于做产品这件事情的定义:重新发现乡土价值,重构土地、产品、人、生活及创作之间的联系。
自此他和伙伴们经常去往各大茶区,除碰到许多有趣的茶之外,一些民间手艺与手艺人同样让他们着迷。独有的物产、材料、打银、措铜、染织等民间技艺,以及那些乡镇村落的手艺人,他们自然而然地存在着,是农耕社会一个组成部分。
这让曾令波想起年少的经历。他父亲是一个典型的传统木匠,曾经在家乡川东大巴山享有很高的声誉,从家里吃饭用的桌子到娶新娘的嫁妆雕花床,都是曾师傅擅长的手艺。可他的木匠生涯在80年代后期,被现代木工机械系统与电气系统革了命,之后不得不改行。他的少年时代即是在给父亲当助手的工作中度过的。工业文明对传统手艺带来革命性的冲击,这是那个时代的必然,但新的时代正在到来。在从事设计工作的第十二个年头,他决定重回父亲的这个行业,希望用自己的方法,来尝试民艺的另一种可能。
以茶为引,慢物质诞生了。
做产品|用热情和设计力,缓慢接近本质
如果说做茶品牌是曾令波对自己设计师身份的价值审视。而接下来,或是对自己手作者角色的期待。从某一个时刻起,他开始自称曾师傅,成天泡在工作室里,和他的刨子、锉刀、木头、铜等器具耳厮鬓摩。他花了四个月慢慢探索,历经50多次失败,总算从10种木头中选到了最适合的一种,常常与合作伙伴因一个字体的选择讨论到凌晨,仿佛脑袋里的想法不讲出来就会井喷。各种开脑洞的创意,加上超出常人的执行力,“慢物质”开始产出一些让人过目不忘的作品。 一个措铜茶礼的出品,要经过十几道繁复的工序。
“措铜茶礼”是慢物质的第一个作品。茶是既有的资源,也是较容易被接受和包装的产品内容,况且云南临江凤庆的野生滇红,一直是曾令波的心仪之茶。他将之前做茶的经验转了一转,讨教大凉山打铜匠人学习技艺,并找到擅长金属研制的好友刘志炼,配上自己所擅长的木作,措铜为字,入木三分,一份隆重的茶礼加上手作者的精气神,在慢物质团队的夯劲儿下,很快呈现出来。延续之前的私人定制概念,一礼一名,手写致辞,让人看了很难不为其买单。第一批100份措铜茶礼很快就售罄,而且意料之外的是,设计服务和产品品牌两个团队的盈利能力已经相差不大。
开了个头后,手作产品的研发变得顺畅起来,慢物质产品计划里,不断有新的手作人加入,和版画家二毛合作的木刻版画棠梨木礼盒,与方正字库合作开发的紫光檀纯铜活字纸镇……基于自身的从业经历,结合创意、先进技术和新媒体传播,曾令波一直在摸索传统民艺的出路。设计师的专业和前瞻在此时显现出来,一款纯铜活字纸镇,为了方便轻松装卸,曾令波找到中国科学院,采用了独创的侧插铜销专利结构,使得传统活字与现代科技结合在一起,在设计力中找到了传统手艺新的生产力。
慢物质的口碑通过设计圈和一个个作品传播开来,一些商业的机会也不断找上门来。曾令波把手作产品、工具和体验带回家乡,在成都SM广场开办手作体验和展览,木纹茶礼成为广州家具展上别具一格的陈设,为中国最具影响力的文字主题盛会“汉字二十四小时“制作特别的定制茶礼……这些都是在慢物质成立短短半年时间内发生的事情,让曾令波和慢物质团队有些受宠若惊。
“木头的叙事诗”之后,还有什么
对于刚尝到甜头的曾令波来说,做到这些还远远不够。喜欢木头喜欢字体,这是木匠之子骨血里的养分和身为设计师的本能。而下一步,慢物质要尝试做更多的产品输出。他想到的第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就是“民艺行走”。之前多次探访寻茶的过程中,曾令波遇到许多传统手艺人,而这些人和技艺促成了慢物质的诞生,这一次他想要走得更远。 在婺源拜访歙砚薄意山水雕刻开创者吴华锋先生,方寸之间融入传统人文山水,令团队叹为观止。
深圳先进的技术设备、数量可观的创新群体和创新欲望,以及这个城市宽阔的视野、自由生长的气息、包容的文化,是鼓励他去做这个尝试的前提。通过行走,深入到民艺本地,看到它们最真实自然的状态,而且这种方式对基于民艺的产品联合开发而言,事半功倍。
行走是一个相对抽象的概念――不仅仅是走路。曾令波团队在思考一些更核心的问题:比如人与物,消费市场与原生地、当下与过去等等,产品只是思考的结果佐证而已。道路很长,每一个阶段,都是这条路上的一个脚印。一路走下来还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组合,有慢物质的固定班底,也有对同一个产品议题感兴趣的专家顾问,还有路上拜访的手艺人变成合作方,不同行业的资源进入慢物质研创团队,边走边看边记录,基于产品,各方形成开放性的合作,进行明确的任务和权责划分,共同享有产品的知识产权。
第一阶段行走的路线规划,主要基于慢物质产品开发方向。比如武夷山的岩茶、川滇的打铜,所获得的产品思路陆续落地,而目前行走的东线,是一个关于传统笔墨匠人的寻访活动,这条线路的规划与推进,是为接下来准备开发的文房产品做准备。“笔墨纸砚”是曾令波所喜欢的,也打算在产品里用到这些元素。从南昌出发,一路经文港、铅山、婺源进入安徽绩溪等地,每一站行走自然地落入项目,成为曾令波口中“有所保留”的即将问世的一系列产品。
“七月烈日流火,空气被烤得变了形,一个生机勃勃的荒野茶山,一顿争先恐后的完美午餐,一群大汗淋漓的赤膊人。
从文港到上饶再到铅山。铅山的铅念‘Yan’。1000年前,晏殊在文港出生,200年后,辛弃疾终老铅山。我们只花了2天,两宋之间这一页就翻了过去。”
这是他对“笔墨方云游”其中一段行走的描述。曾令波在创立自己品牌的过程中心理体验发生了一些变化,像大凉山遇见的彭氏家族就让他十分有感触。彭氏家族世代打铜,最早可上溯至明代,家族里年轻的铜匠还会到城市去学习最新的加工技术,在像曾令波这样的创客走进民艺的同时,民艺也在主动地寻找出路。未来的行走路线会更丰富,不过度消费“手作”“匠人”的概念,而是切切实实地将手作与生产力的结合,研创更多有人格力量的民艺产品,让“慢物质”这三个字变得更有分量。
对话:海峡旅游×曾令波
海峡旅游:因何初衷创立“慢物质”?
曾令波:我父亲是一个典型的传统木匠,曾经享有很高的声誉。他的木匠生涯在80年代后期,被现代化终结,之后则不得不改行。我的少年时代即是在给父亲当助手中度过的。工业文明对传统手艺带来巨大冲击,这是那个时代的必然,但新的时代正在到来。在时机成熟的情况下,决定重回民艺。
海峡旅游:做产品与做设计师之间,需要进行角色转换吗?
曾令波:是两个不同的路径。商业设计要预设一个明确目标,遵从必要的规则,通过系统的价值评估体系获得满足感。而创作正好相反。但我觉得两者之间有某些共通的地方。只要你试图把一些事做得更有意思――无论做饭、收拾房子、做一个设计单,还是画一个小画、挖一块木头,这其中的专注、思考和体悟是相似的。
海峡旅游:从一个设计师的身份转型做手作产品,有什么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