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自然科学的特点大全11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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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自然科学的特点

篇(1)

中图分类号:F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3198(2014)02004902

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统一问题一直是一个争论不休的问题。那么何谓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统一?简单地说,统一就是两者一致或者两者构成一个整体。从后者来看,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一起显然构成了人类对整个世界的一个完整的互补的认识体系。于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统一应该更多的是指两者的一致性问题。那么两者应该在什么基础上或什么意义上一致呢?人们主要从本体论、认识论、方法论和价值观等方面去判断它们是否一致。由于人们选择统一的基础和角度不同,因而在一致性问题上存在着很多争议。不过,如果我们愿意调整统一的视角和基础,那么两者的统一问题就会容易得多。

1影响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统一的主要因素

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能否统一以及在多大程度上可以统一,受多种复杂因素的影响,其中最主要的有研究对象、研究方法和人们的价值观等。首先,从研究对象看,自然界与人类社会既有相似性,又有差异性。对象的共性使得它们的研究方法和手段容易具有共性,研究对象的差异性又决定了它们在研究方法上的差异性。从自然界和人类社会来看,一般认为这两者有很大的区别,即自然界是无意识无目的、没有自觉能动性,而人类社会则是有意识有目的的、具有自觉能动性的特征。相应地,人们认为自然科学可以进行数学化和逻辑化的研究,因而其可预测性和规律性强。而社会科学的可预测性和规律性则要差得多,甚至有人认为它们不具有可预测性和可重复性。如果把社会科学再划分为人文科学和狭义的社会科学两部分,那么人文科学和自然科学的区别就更大了,而这个区别根源于人与自然的所谓本质上的区别,而狭义的社会科学已经较多地采用了数学和实证等自然科学常用的方法,这种方法的相似性源于人类社会和自然界某些方面的相似性。简而言之,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两大部类的区分实质上来自于自然界和人类社会两大部分的区分,而人文科学和狭义的社会科学的进一步区分则反映了自然界和人类社会既有共性又有个性。

其次,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统一,还与人们的价值观有关。这表现在:一方面,自然界内部的各个组成部分之间也不是完全一致,有的甚至存在着很大的差别,比如,自然界内部的动物界、植物界和无机界之间就不同,但是我们并没有因此而去说研究自然界的各个学科之间有什么不一致。另一方面,自然界,特别是动物界与人类在许多方面具有相似性,然而由于人类的自我中心主义,包括动物界在内的自然界却被人类认为是低等级的,从而与人类分隔开,相应地,在研究方法上也有分别。比如,生物学、医学和兽医学之间本应该存在很多相同点,而我们总是人为地分开它们。相反,现在由于生态环境日益恶化,生物种类日益减少,这将直接威胁人类的生存环境和资源,于是导致了所谓生态伦理和环境伦理等学科的出现。而这些交叉性新学科的出现不仅说明了人类与自然的一致性,而且说明了学科本身的创立也是基于人类的需要和某种价值观。所以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能否统一在许多方面是由人类自身的价值观或需要决定的。

第三、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统一还与方法论有关系。对相同的对象根据不同的研究方法往往会得出不同的结论,甚至会形成不同的学科,如西医和中医、理论心理学和实验心理学。西医和中医虽然同属于医学,但是至今还时有相互排斥的情况,这也许是由于不同的范式所导致的。而人文科学和狭义的社会科学虽然它们的研究对象都是人,但是它们研究的是人的不同方面,因而具体的研究对象实际上是不一样的。而因对象的不同而导致的方法论的不同那就另当别论了。

2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统一应建立在多层次多角度的基础上

在某种意义上说,两者统一的难度实质是统一标准严重不一致,有的主张以方法论为标准,有的主张以科学语言为标准,有的主张以可预测为标准等等,但是无论以哪一种为标准,都难以统一两大科学。因为这种统一往往或者以自然科学单方面的特点为标准片面地评判社会科学,或者以社会科学的标准去片面地评判自然科学。实际上,两者在这些方面确实存在着各自的特点,而且都有各自的理由。因此,我们应该尊重而不是回避或者无视它们各自的特点。那么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应该在什么基础上进行统一呢?笔者认为两大学科的统一应该是一个多层次的多视角的统一,是一个多样性的统一。下面笔者将主要从本体论、方法论和价值观等三个方面进行说明。(本体论层次包括人与自然的和谐、科学理论层次即方法论、科学语言等、还有应用层次)

(1)在本体论层次上主张弱自然主义。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之所以难以统一,从根本上讲,是因为人们认为自然界与人类社会存在根本的区别。笔者认为,自然界与人类社会固然存在区别,但是这个区别不能被无限夸大,以至影响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统一。如前文所说,大多数的意见认为自然界是无意识无目的,而人类社会是有意识有目的的,但是值得注意的是,这是人自己单方面的看法,我们并没有征求动物界的看法。常言道,“狗眼看人低。”但是谁能保证不会出现“人眼看狗低”的现象呢?事实上,至少在高等动物中,少数动物的社会化水平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而人类却单方面地贬低它们为群体性。这种人类种族优越论的预设实际上是传统哲学的主客二分思想的一种表现。人类把本来浑然一体的世界人为地分割成两个决然对立的部分,并以此为基础把人类的认识也相应地划分为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两大部分。如果人类出于认识的需要,对世界进行分门别类的研究,这本来是人的认识活动的一个必要条件,但是不能把认识中的二分反过来当作本体论的二分。我国古代天人合一的思想,以及马克思认为自然界和人是一个有机体的思想,水而更高超,它们可以为两大科学的统一提供坚强的本体论基础。

如果我们愿意调整自己的本体论的看法,那么相应地在认识论中的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二分法就只有相对的意义,而且所谓对自然界应该采取说明的方法,而对人类活动的意义必须采取解释或理解的方法,这看法的基础也就不再牢固。

(2)从科学方法论来看,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区分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们各自内部的特征也不是完全一致或一成不变的,这既为两大科学的潜在统一提供了有利条件,又说明这种统一只能是多样性基础上的历史的动态的统一。首先,从历史上看,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只是到一定发展阶段后才分开,而在分开之前它们已混在一起已有相当长的时间了,特别是我国古代天人合一的辩证哲学思想至今仍然是中医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这说明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的方法论是可以一致的。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区分主要是19世纪以后的事情。而现在不仅社会科学越来越多地运用所谓自然科学的方法,而且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交叉性学科,这更是它们直接统一的例证。随着时间的延续,这种相互渗透性也许会更多。其次,自然界内部的各个组成部分的特征也有不太一致的方面,因而才有有机物和无机物、动物和植物、生物和非生物、人类和非人类等的区分。相应地,物理学和生物学存在着很多不一致的特征。但是我们并没有因此否定自然科学内部的统一。同理,我们也不应该否定物理学、生物学和社会科学三者之间具有统一性,但是这是一个有差别的多样性的统一,而且这种统一不需要把人类社会完全还原为生物的强自然主义。

(3)从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现实需要来看,也需要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的统一。虽然自然科学、人文科学和狭义的社会科学自分开以来,各自得到了飞速的发展,但是人类发展科学的最高目的是为了服务于人类自身。当前,人类的生存和发展与自然产生着日益严重的冲突,这固然是人类实践的结果,但是也与片面的自然科学观有一定的关系。而生态伦理学、医学伦理学和科学发展观等学科和思想的出现说明了人类已经开始在思想观念和实践活动层面上对两大科学进行整合。如果说近代工业革命促进了自然科学的分门别类地迅速发展及其与传统社会科学的分野,那么如今工业发展及其被滥用的恶果又促进了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的融合。

篇(2)

一、古希腊科学的特点

1.第一个特征是善用理性思维

古希腊人热衷于探索自然现象产生的原因,就是善用理性思维揭示出隐藏在自然现象背后的原因,而理性思维的实质在于“合逻辑地推理”。在古希腊哲学家中运用人类的理性思维来认识世界的最早提出者是赫拉克利特。他认为人们要用心思索去把握自然,不能只凭感官去认识自然,在他看来,逻各斯就是客观世界的规律,主宰和支配着世界。巴门尼德认为,在认识世界时,人们应宁可相信自己的思维,也决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朵,因为“感官不能发现真理,只有思维才能发现真理。柏拉图的本体论学说以理性主义为基础建立起来,从而为科学认识确立了对象。在亚里士多德看来,形式逻辑是人类获得客观世界真知的必不可少的“工具”,并制定了理性思维所必须遵循的规则——形式逻辑,对理性思维方法作出了杰出的贡献。

2.第二个特征是善于怀疑和批判

没有怀疑和批判,就没有科学的发展。西方科学之所以能持续向前发展,一个根本原因就是西方文化中渗透着强烈的怀疑和批判精神,人们喜欢标新立异,自创理论。西方文化中的怀疑和批判精神起源于公元前3世纪皮浪的怀疑主义。在古希腊罗马时期,怀疑主义作为一种哲学流派持续了500多年时间,对古希腊罗马时期人们的思想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影响。皮浪及其之后的怀疑主义思想代表了希腊罗马时期的一种哲学思潮,也反映了这一时期学术界的实际情况。从科学史看,怀疑和批判精神是推动科学进步的决定因素。试想,如果哥白尼对“地心说”深信不疑,他就不会创立“日心说”;如果达尔文对物种不变论深信不疑,他就不会创立生物进化论;如果爱因斯坦对绝对时空观深信不疑,他就不会创立相对论。所以说,科学上的怀疑、批判精神与创造精神紧密相连,没有怀疑和批判就没有创造;没有创造,也不需要怀疑和批判。

二、近代自然科学产生的条件

近代自然科学是真正的现代意义上的科学,它与古代和中世纪的科学分属于两种完全不同的科学传统。但近代科学又是在古代科学的基础上产生发展起来的,它能从旧框架中产生又脱胎成完全崭新的阶段,这就要一定的条件。促成近代科学产生的条件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自然科学由经验向理论的转化

自然科学由经验向理论转化是在19世纪的近代科学后期,促使其转化的根本动力是自然科学在各个领域的全面跃进以及第一次技术革命的延续和第二次技术革命的发生。

一方面, 19世纪的科学家们在各个学科领域对大量实际的经验材料作了整理、加工和改造,在此基础上又进行了理论分析和综合概括的工作。他们在热学、电磁学、光学、物质结构、化学、生物学等诸多学科中提出了许多原理、假说等新理论,能解释并预见更多的自然现象和事实,建立起各个知识领域相互间的正确联系,使自然科学走进了理论科学的殿堂。这是一个从现象到本质,从对自然界的感性认识上升到理性认识的飞跃过程。需指出的是,麦克斯韦新的物理学成果代表着19世纪理论科学的最高成就,标志着近代科学已经完成了从经验向理论的转化。

另一方面,技术革命为科学实验提供了更强大的物质手段,使实验研究在更多的领域和更广的范围内展开。近代科学后期的科学实验研究还具有更为明确的目的性,加上科学假说或理论的指导,更具有自觉性,从而使实验与理论结合得更加紧密。总之,近代科学后期的科学无论在广度或深度上都比16到18世纪的科学有了更高程度的发展。

(二)科学方法之演进

科学本身本质上就是方法,它不能只局限于把已知的东西汇总起来,还要教人们如何去应用,去求得新知。科学要能起这样的作用,其本身必须靠科学方法来建立。其科学方法的演进也是必然的,并由许多条件共同促成的。这些条件主要有:

1.来自神学的“自然界有秩序”的观点的确立

近代科学赖以建立的基础是一组通常含而不露、极少受到该时代大多数科学工作者质疑的假设,那就是“自然界是有秩序的”。有了这样的信仰,科学家才肯花力气去寻找这样的秩序,才敢于在提出一种不成熟的理论后设法用实验去检验它。上述的研究模式就是先提出假说,然后再去检验。而“自然界有秩序”这一观点又是无意识地源自中世纪的神学。

2.唯名论的复活及对古希腊原子论的恢复

中世纪的训条是,“凡是以视觉为依据的,都不可相信”。他们对观察存在有偏见,认为观察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知识,因此当教士和经院哲学家被请去看尸体解剖或用望远镜去看星空时,他们宁愿相信与观察相矛盾的书本上的知识,也不相信观察到的事实。有助于将此观点扭转的动力首先就是唯名论的复活及其对古希腊原子论的提倡。

三、古希腊罗马时代的科学对近代自然科学产生的影响

1.为人类的科学思想和科学方法的产生和发展树立了典范

人类最初对于自然界的认识,仅仅局限于原始宗教和神话传统的束缚之中,根本谈不上具有科学思想和科学方法。到了古代文明时期,自然科学由萌芽进人了发芽生长阶段,但人们对于自然界的认识还只处于最基本的资料收集和经验知识积累水平,并未产生具有理性创造价值的科学思想和科学方法。直到进人古希腊罗马时代以后,希腊人才首先在人类文明史上建立起关于自然、宇宙和物质的本质问题的朴素自然观。他们运用直观的观察和直觉的猜测对整个自然界进行了理性的考察,用物质自身的运动变化来解释自然,并试图用一种超越经验的抽象思维努力来寻找隐藏在纷繁复杂的万事万物后面的统一本质。这种超越经验的抽象思维是一种十分卓越的理性创造,也是一切科学思想的真正起点。而在进行抽象思维过程中所运用的直观的观察和直觉的猜测,再加上亚历山大时期所创立的形式逻辑的演绎体系,则是后来所有科学方法产生的基础。他们那种努力寻求隐藏在纷繁复杂的万事万物后面统一本质的超越经验的抽象思维,以及他们所运用的直观的观察,直觉的猜测和形式逻辑的演绎体系,为人类科学思想和科学方法的产生和发展树立了光辉的典范,并对后世产生了十分重要的影响,至今仍然是一切科学和哲学研究的出发点。

2.为近代自然科学的产生奠定了基石

在希腊人看来,自然界不仅是有别于人的东西,也不仅是有规律、有秩序的,更重要的是其规律和秩序可以为人把握,因为它是数学的。对数学的重视,是希腊人最为天才的举动,也是他们留给近代科学最宝贵的财富。希腊人相信心灵是掌握自然规律最可靠的保证,因而极大地发展了逻辑演绎方法和逻辑思维。在一些特殊的科学领域,希腊人成功地将它们数学化,并得出高度量化的结论,这些领域包括天文学、静力学、地理学和光学。它们不仅在古代世界达到了该领域最高的水平,而且对近代科学的诞生起了一种示范作用。

综观整个自然科学的发展历史,我们可以看到,包括科学在内的古希腊文明,对其以后的欧洲发展影响极大。我们知道,近代自然科学产生的原因之一,就是欧洲文艺复兴运动的兴起,这一运动的的宗旨之一就是要复兴包括科学在内的古希腊罗马时代的古典文化,而罗马时代的古典文化正是为古代的科学发展提供了一定的精神基础。因此,古希腊罗马时代的科学实际上已经为近代自然科学的产生莫定了基石。

参考文献:

[1]李思孟:《科学技术史》,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2000年11月第1版.

[2]金萍:试论古希腊罗马时代科学发展的特点及其影响,阜阳师范学院学报,1989年第2期.

[3]孙守春:《科技史概论》,2002年08月第1版.

篇(3)

在人类的童年时期,人类凭直觉认识到自己来源于神秘的自然,由于自身力量弱小,处处依赖自然,敬畏自然的巨大力量,对一些不能解释的自然现象产生惊悚和恐惧,从而对自然产生崇敬和膜拜。这些情感在中国古代的一些神话传说当中有很明显的反映,《诗经·十月之交》也有:“烨烨震电,不宁不令。百川沸腾,山冢崒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不少文化学者对此也有比较深入的研究,比如袁珂先生的《中国古代神话》、《中国神话史》,何新先生《诸神的起源》,朱狄先生的《原始文化研究》,等等。

随着人类自身力量的不断强大,对一些问题的不断质疑,对一些自然现象认识的不断深入,人类逐步认识到一些自然现象原来是自然事物运动的结果,是有其规律的,可以把握,甚至可以运用,于是人类不再害怕,逐步从一些自然现象中获得启发,领悟人生、社会的一些道理。

中国古代诗歌是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之一,反映了古代社会生活的诸多方面:除传递人文情怀、描绘历史景观、刻画社会风俗,还有不少自然科学元素。中国古代诗歌不但含有众多的自然科学元素,还包含了自然科学的方方面面:气象学、天文学、地理学、农学、植物学、动物学,甚至建筑学等。

(一)中国古代诗歌涉及气象物候的内容特别丰富。

《诗经》的《豳风·七月》被认为是一首物候诗。其中一些诗句反映了各个月份的物候现象和农事活动。比如:二月份,“春日载阳,有鸣仓庚”;三月份,“蚕月条桑,取彼斧斨,以伐远杨”;四月份,“四月秀葽”;五月份,“五月鸣蜩”,“五月斯螽动股”;六月份,“六月莎鸡振羽”,“六月食郁及薁”;七月份,“七月流火”,“七月鸣鹦”,“七月亨葵及菽”;八月份,“八月萑苇”,“八月载绩,载玄载黄”,“八月其获”,“八月剥枣”,“八月断壶”;九月份,“九月授衣”,“九月叔苴,采荼薪樗”,“九月筑场圃”,“九月肃霜”;十月份,“十月陨箨”,“十月蟋蟀入我床下”,“十月获稻”,“十月纳禾稼,黍稷重穋,禾麻菽麦”,“十月涤场”,等等。

在唐宋诗词中,既有大量关于四时物候及天象的客观揭示,更有对雨雪风霜现象绘声绘色的生动描述。例如,唐代诗人白居易《大林寺桃花》诗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我们不能不承认,这首艺术性极高的诗同时又是一首典型的揭示物候现象的杰作。诗中第一二两句“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点出了在四月(阴历)的平原地区已是春季即将结束的“芳菲尽”时期,然而,在海拔约1400米高的庐山大林寺,却是“山寺桃花始盛开”的另一番初春盛景。而诗中第三四两句“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则含蓄地表明了,春天并未结束,在海拔很高的庐山上,则刚刚开始。这正是现代气候科学中早已揭示的气候随海拔高度而变化的自然气候规律的生动写照。现代气候学研究表明,气候受海拔高度的影响十分明显,其中最敏感的气候要素就是温度。由于气温随海拔高度的升高而降低,因而其相应的物候也随海拔高度的升高而延迟。在气候科学上这一规律往往又与气候(指平地上)随纬带升高而趋向寒冷的分布规律相一致。通常人们将气温随海拔高度升高而降低的速率称之为“气温的垂直梯度”,它不仅因山脉海拔高度的不同而有所不同,还因不同季节而有所不同。

坡《有美堂暴雨》云:“游人脚底一声雷,满座顽云拨不开。天外黑风吹海立,浙东飞雨过江来。十分潋滟金樽凸,千杖敲铿羯鼓催。唤起谪仙泉洒面,倒倾鲛室泻琼瑰。”此诗概括而生动地描写了暴雨来临之际诗人正在浙江海边的一所房舍“有美堂”中所见到的一幕幕“浙东飞雨”过江的天气过程,真实写出暴雨来临前的一片天昏地暗的自然景象,十分传神生动。

(二)地理学的知识也出现在许多诗歌作品中。

例如,《诗经》叙述的“谷风”有两种,一是东风,是一种大中尺度的大气环流,春夏之期,和润的东风带来雨水,有利于谷物生长,《邶风·谷风》描述的“习习谷风,以阴以雨。黾勉同心,不宜有怒”就是这种风。另一种是中小尺度的大气环流,即山谷风,白天由山脚向山顶刮上山风,夜晚由山顶向山脚刮下山风,在一定的条件下,可造成强烈的区域性雷暴雨,《小雅·谷风》中描述的“习习谷风,维山崔嵬”就是这种风。

沈括在《梦溪笔谈·雁荡山》中说:“唐僧贯休为《诺矩罗赞》,有‘雁荡经行云漠漠,龙湫宴坐雨蒙蒙’之句。”认为这首诗准确地揭示了雁荡山的地理、天气特点。

(三)植物学知识在中国古代诗歌中也大量出现,尤以《诗经》和《楚辞》为甚。

《诗经》里的植物学知识不胜枚举,现仅略举一二言之:《鲁颂·泮水》:“思乐泮水,薄采其茆。”这里的“茆”是莼菜,莼菜为睡莲科水生宿生草本植物,自古以来就被视为蔬菜中的珍品,嫩茎叶可食用,还是抗癌症的佳品。

《周南·汉广》:“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一位青年樵夫,钟情一位美丽的姑娘,却始终难遂心愿。情思缠绕,无以解脱,面对浩渺的江水,他唱出了这首动人的诗歌,倾吐了满怀惆怅的愁绪。把高大的灌木做了柴草,把绿绿的蒌蒿割倒了聚拢起来,把马儿用蒌蒿喂得饱饱的,以便能够有机会去接时刻记挂的人。作为菊科的蒌蒿,历来就是人们桌上的凉拌菜,苏轼诗里云:“竹外桃花两三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河豚肉里有毒,而蒌蒿则是除芦芽之外解河豚之毒的佳品。

涉及植物学知识堪与《诗经》媲美的是《楚辞》。《楚辞》,尤其是其中的《离骚》与植物学的关系,早就引起了人们的研究兴趣。台湾的潘富俊、吕胜由先生,“希望能在古典文学与植物科学间凿开一条双方沟通的管道”。他们将《楚辞》中的草木全部拍成照片,并配以专业性的植物学解说,编成《楚辞植物图鉴》一书(该书2002年由台湾猫头鹰出版社出版)。据他们研究,《楚辞》中写到大量的植物,按作品统计,《离骚》写了28种,《招魂》写了14种,《九歌》写了40种,《九章》写了17种,《天问》写了9种。

与植物有关,自然也就会与中药有关,据研究,现存的屈原诗中,与中药相关的19首,其中植物类药物多达50多种。对于《离骚》所述的中草药,早在宋代就有学者作了专门研究,堪为代表的是宋人吴仁杰所撰的《离骚草木疏》,共分四卷,载有草木55种。

限于篇幅,中国古代诗歌中所反映的其他诸如天文学、建筑学等科学领域的现象不再举例。

(一)自然科学知识是对客观事物及其规律的描述,正确的描述来自对自然现象的细致观察和大胆质疑,而质疑是科学的起点,不质疑,不去探索,科学就不能发展。

屈原是《诗经》以后中国第一位伟大诗人,其代表作是“逸响伟辞,卓绝一世”的《楚辞》,他在《楚辞·天问》中提出四个问题。一问宇宙的起源;二问天体的形成;三问日月的运行;四问物质的结构。这些问题,经屈原一问,实际上都成了自然科学问题。

诗仙李白在《日出入行》中就对神的存在产生了质疑:“日出东方隈,似从地底来,历天又入海,六龙所舍安在哉?”他否定六龙的存在,认为太阳的运行,不是六条龙拉着在跑,那么作为龙的驾驭者羲和(太阳神)也就不存在了,“羲和,羲和,汝奚汩没于荒之波?”在他看来,太阳“似”从地底下升起来。一个“似”字,用得十分精当。太阳“似”乎从地底来,而不是真正从地底下升起来。由此可见李白在这里已经脱离了天圆地方说,认识到宇宙间日、月、星辰一直在运动着,“其始与终古不息”。这一观点在当时是难能可贵的。

(二)中国古代诗歌中大量的自然科学知识的出现,证明了中国古代诗人是一个热爱观察、热爱思考、勇于质疑的群体。

因为毕竟是诗人,他们的观照最终还是落脚在艺术、人生和社会上,所以,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中国古代诗人总喜欢从他们所观察到的自然现象上联想到艺术、人生和社会,悟出一些艺术和人生的道理,这就形成了中国古代诗歌史上“理趣诗”,尤以宋代诗歌为甚。

如家喻户晓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野火暂时将繁盛的草烧光了,但是来年春风一吹,它们又绽出了绿色的小芽,并长成了一望无际的绿草地。诗人发现了真理,并形象地写出了这个真理,是对小草顽强生命力的礼赞,是一首生命的颂歌,蕴涵有深刻的哲理。

南宋大理学家朱熹的《观书有感》云:“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源头活水是池塘清澈的根本原因,这是一条自然规律,但是诗人这里却用“源头活水”来比喻学习,只有不断学习,才能取得日新月异的进步。它还给予我们更为深远的启示:源头活则池水深,根本固则枝叶荣,无论做什么事,都要从根本源头上解决问题。“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在这里,诗情和哲理达到了完美的结合。

像这样的例子俯拾即是,许浑的“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李商隐的“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坡的“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王安石的“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无不在揭示自然科学原理的同时,参透人生和社会的某些哲理,而且浑然一体,了无穿凿的痕迹。

中国是一个诗歌的国度,其实,她何尝又不是一个科学的国度,我们在生活当中从来就没有忽视科学的元素,然而事实是,中国近代以来在科学上确实落后于西方,其根本原因到底在哪里,还有待我们进行深入的研究。

参考文献:

[1]袁珂.中国神话史.上海文艺出版社,1988.

[2]何新.诸神的起源.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6.

[3]朱狄.原始文化研究.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8.

篇(4)

Abstract:TraditionalideasofscienceandtechnologyinChinaandWesterncountriesarecloselyrelateddespitetheobviousdistinctionsconsideringtheperspectivesofontology,epistemologyandmethodology.ThispapermakesacomparisonofthetraditionalSino-Westernideasofscienceandtechnology,discussingparticularlythedisputesastowhetherscienceandtechnologydisturbharmonybetweenmanandnatureortheymeanknowingandconqueringthenature,whethertheyarerationalknowledgeorirrationalknowledge,andwhethertheyarenon-systematic,theorized,andindependentbodyofdisciplineortheyaresystematic,theorized,andindependentbodyofdiscipline.

Keywords:thetraditionalSino-Westernideasofscienceandtechnology;distinction;comparison

科技观即科学技术观,是科学观与技术观的统称,它是人们对科学技术的总体看法和基本态度。但不同时期、不同阶段和不同的理论,对科技的看法和态度常常有很大差异。

人类的一切科学技术活动总会受到科技观的影响。科技观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有不同的社会作用。这种作用的方向、强度、方式等不仅取决于科技本身的发展状况水平,而且还取决于社会历史的发展现状和条件。由于科技观的差异,所以它引导的效果也就不一样,正确的科技观可以引导人们深入地揭示世界的奥秘,揭示真理和追求真理,进而达到认识和改造世界的目的;相反,错误的科技观则会引导人们走向错误的认识,离真理越来越远,达不到改造世界的目的。

中西方传统科学技术观从本体论上讲,主要是探讨中西方在科学技术研究中关于主客体的地位和作用的差别。其主要特点是中国注重从主体到主客体的统一,形成整体自然科学观;西方则注重从客体到主客体的统一,形成分解自然科学观。从认识论上讲,主要是探讨中西方在科学技术研究中关于实践和理论的关系问题。从方法论上讲,主要是探讨中西方在科学技术研究中关于致思途径和思维方式的差异。本文主要从以下三方面来进行比较研究:

一、科技是干扰“天人合一”的观念与科技是“认识和征服自然”观念的对立

中国传统科技观认为科技在本质上是干扰“天人合一”的东西,主张“见素抱朴,绝圣弃智”;西方科技观则认为科技在本质上是“认识和征服自然,张扬个性”的东西,主张“知识就是力量”。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是中国文化传统的一个重要特征。中国传统文化主张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与天地万物和睦相处。而西方则强调以人为中心,崇尚对自然的征服与驾驭。

中国传统的有机整体自然观、整体自然科学观和人伦中心相结合,在认为人与自然是浑然一体的基础上力图使自然界人格化,提出诸如天人感应、天人同理等观点。中国的“天人合一”,实际上更多强调的是人与人的和谐,而非真正重视自然的天。认为自然界的各种现象同人类社会的各种现象是一个有机整体,要求人们在认识自然时不能离开社会的现实,因而人们很难把自然界作为科学研究的独立的客观对象,也很难从客观的角度来把握自然现象而形成科学理论体系。在历史上中国人由于所处的生存环境相对较优越,使他们无需与自然作太艰苦的抗争即可获得自足的生活,因此他们企望与自然保持一种亲和的关系,并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人文社会的建立与研究上。中国人崇尚的“智”主要指人生智慧——“是非之心,智也”(《孟子•告子上》)〔1〕。加上以伦理及政治哲学为核心的儒家思想很早便取得了文化上的独尊地位,这就不可避免地抑制了以认识自然规律、创造物质财富为宗旨的科学技术在中国的进一步发展。

在延续了两千多年的中国封建社会中,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始终是社会经济的主体。这种落后的生产方式,狭隘保守的思维方式也成为中国古代科学技术发展的桎梏。以农业为社会经济之根本的农本思想从维护封建经济的目的出发,重农抑商或曰崇本抑末,不但压制了商品经济的发展、严重阻碍了科学技术的进步,而且还在其思想文化上的因循守旧,不思变革,极大地扼杀了中华民族的巨大创造力,阻断了我们领先走向近代社会的可能。

历史上,中国是一个儒教国家,伦理型文化色彩浓厚。儒家的义利观、道器观、宇宙观等根深蒂固的观念约束着人们特别是知识分子的思维方式和行为规范。中国古代有着重“道”轻“器”的传统。在封建社会,就整个学术理论而言,是重视人文科学而轻视自然科学,轻视对具体器物、技能的研究。即便对具体事物进行研究,也只是在能够从中发掘出总体精神时才具有意义。因此,古代贤哲对于自然界的大量的敏锐观察和新见解,结果总是无一例外地导向对人心的启迪,归结到启示人们某种社会人生的哲理,否则便被视之为“丧志”。这种崇尚政治人伦之“道”,而轻视具体科学知识和生产技艺之“器”的偏执,只会将读书人隔绝在自然科学技术的门外。伦理型文化的另一特征是重自省、轻外求。在探求客观事物本质和内在联系时,这种自省法表现为内心世界的自我体悟、猜测和臆想,极力排斥对事物进行剖析,把探察弄清其内部的结构、机理的向外探求,看做是“奇技”而加以禁止。如《礼记•王制》称:“凡执技以事上者”,“不与士齿”,“作声、异服、奇技、奇器以疑众者,杀”〔2〕,强调自省内求,在很大程度上堵塞了人们向外探求自然奥秘的道路。

总之,中国长期以来形成的小农经济文化,对自然不需要一定得深入揭示其本质和规律,通过自给自足的生产基本上就能满足需要,因而不太重视对大自然奥秘的深入探索。学者们在没有弄清自然的本质,也没有对科技本质形成正确认识的情况下,只是凭着感觉经验,主观上认为探索和改造自然,会破坏自然,破坏“天人合一”。由于科技是不断地探索和揭示自然本质、规律,并改造自然的,从而必然不断地改变自然的原貌、改变着人与自然的关系。因而使学者们认为发展科学技术会导致人与自然的日益对立以及矛盾的尖锐化,破坏人与自然、以及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各种和谐关系,因而科技在本质上实际是干扰“天人合一”的东西。因此要加以限制和摈弃,乃至做到“见素抱朴,绝圣弃智”。〔3〕西方的学术起源于古希腊。在古希腊时期,地中海沿岸诸城邦古国,由于其地理环境和客观条件,决定它的经济朝着航海、贸易、商业和加工业为主要内容的方向发展,由于航海和商业的发展,可以把外国的资源运回本国进行加工,引进国外的科学技术,促进其发展。这一切,增加了人们的冒险心理和进取精神,培养了人们重视自然,追求科学知识,崇尚理性的风气,认为科技能使人认识改造并战胜自然,使其商业文化获得大发展,这为古希腊以来的科学技术的发展提供了有利的经济基础和思想条件。

要确保航海和商业贸易的顺利进行,就必须注重对大自然的探索,不断揭示自然界的奥秘,注重对自然细节的了解和认识,从而获得改造自然的成功。海洋的惊涛骇浪带来的生存忧患,使古代希腊人产生了人与自然对立的观念。同时也激发了他们征服和驾驭自然的雄心。而要驾驭自然的先决条件便是认识和掌握自然的规律,知识就是力量,因而“爱智”成了希腊人乃至整个西方民族的共同价值取向。古希腊的学者们在公元前600年左右,就抛弃了神话,更不相信天神的喜怒哀乐能操纵人和世界。他们认为自然界是有秩序的,并始终按一定的方式运行,并相信人的智慧,人不仅可以探索自然界的规律秩序,甚至还能预知它将会出现的事态。古希腊人尤其偏爱能帮助人认识利用自然的知识。这显然是因为探求和发现自然之奥秘乃是战胜自然、实现人的自由意志的最有效的手段。几乎所有古希腊学者都接触到或掌握了当时自然科学前沿的知识、理论,并且较为得心应手地用自然科学事例论证自己的哲学思想,自然科学往往是他们学说的一块重要基石。西方的哲学家历来都观注自然科学的各个方面和物质运动的各种形态。如此形成了科技在本质上是“认识和征服自然,张扬个性”的东西的西方科技观,它主张“知识就是力量”。而且西方人道主义的一个重要内容便是肯定人为万物的尺度,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从而鼓励人对自然的征服与驾驭,这就为西方以认识和利用自然为宗旨的科学体系的建立提供了原动力。但这种人类中心主义的启蒙心态在20世纪受到了质疑和挑战,因为它的后果是被破坏的自然秩序对人无情的报复。

二、“非理性知识”与“理性知识”的对立

中国传统科技观认为科技是非理性知识,而西方科技观认为科技是理性知识。

中国古代在认识上注重直觉体知的方法以及知识成果的获得大都不是通过思辨的或理性的论证方式得到,使其产生了科技是非理性知识的思想。科技是探索、揭示自然本质和规律、并改造自然的,不断改变着自然的原貌、人与自然的关系,这会导致人与自然的对立和矛盾的尖锐化。中国古代学者在把自然界人格化的“天人合一”的思想支配下,自然容易把科技视为非理性的产物了。既然科技被认为是非理性的,是干扰“天人合一”的,自然就会遭到排斥和蔑视。中国的历史上,在很多志于正道的学者眼里,科技是非理性知识,所以,儒、道、名、法、阴阳诸家均视科学技术为末道或不屑为之,或持明确的排斥态度。在这一观念的影响和价值导向下,大多数中国知识分子宁可走科举仕进之途或沉溺于经学义理的研习考据之中,也不屑于弃儒从技,绝少有一流的人才去研究科学理论,致使科技在中国文化中的地位越来越无足轻重。

古希腊时期,人们把研究自然界看作是高于一切的事情。人们崇敬自然界,把对自然现象的解释看作是智慧的表现,研究自然界是获得智慧的途径。学者们普遍认为自然界中蕴藏着真理,赫拉克利特说过:“智慧就在于说出真理,按照自然行事,听自然的话”〔4〕(P25)。古希腊的学者大都专心研究自然界,以获取智慧。他们为研究自然,不惜牺牲自己的荣誉、地位和财物。学者们把掌握科学真理看作高于一切的胜利。他们醉心于研究自然,非常注意和关心自然界的各种现象和过程。古希腊学者并不满足于解释自然现象,而是在这一基础上做更高的概括抽象,形成了自然哲学,并以这些理论为基础,结合社会事物,以说明整个世界,就形成了既能解释自然又能解释社会的哲学理论。古希腊的哲学体系乃至整个学术体系最先是建立在研究自然的基础上的,它的发展同自然的研究密切联系在一起。这一传统一直被保留并在文艺复兴后被不断发扬光大。西方的学者基本上都是熟悉甚至精通当时自然科学知识的,他们的学术同自然科学都有着某种联系。这种传统对西方科学技术乃至社会科学的发展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西方的学术起源于对自然的研究,学术的发展与自然科学有密切联系,众多的学者包括社会科学者都比较自觉地关心自然,研究自然,甚至宗教神灵学说都研究、利用自然界物质运动的某些材料为自己服务。因此,西方传统上是把科技看成能够帮助人们实现对自然和真理把握的理性知识。由于科技是理性知识,西方的科学家们都十分注重科学精神,特别是科学的理性精神。

三、非系统化、理论化的独立学科体系与系统化和理论化的独立学科体系的区别

中国传统科技观认为科技是不需要系统化和理论化的独立学科理论体系,而西方科技观则认为科技应当是系统化和理论化的独立学科理论体系。

首先,中国的学术起源于先周的巫史之学。从现代科学分类角度看,巫、史之学基本上是社会科学方面的内容。到春秋时期,社会发生极大变动,逐步形成了春秋战国时诸子的学术思想。其内容主要是关于安帮定国之策,整个学术都是以探索社会政治之术为目的,其学术起源及其发展与自然科学都比较疏远,主要是社会科学方面的内容,并有明显为社会政治服务的色彩。诸子百家中,墨家是最重视自然科学的学派。《墨子》一书中有这一派对自然科学和应用技术的许多研究成果,代表了当时科学技术的最高水平。但其自然科学的内容也只是墨家学术体系中次要部分,其学术体系的重心、目标主要在社会政治方面。令人遗憾的是,自汉以后,儒家定为一尊,道家成为其辅,儒道互为表里,形成中国古代科技文化的主流。墨家所开创的科学精神和独到的科技理念,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未能在传统科技文化中占有应有的地位。自此以后,在学术领域中自然科学的成份就更少了。中国古代几乎没有像样的科学技术研究团体。科学家大都是分散、孤单地进行研究,没有形成一支持续不断,以自然界作为对象的研究力量。中国古代的许多思想家均以“内圣外王”、经世致用为宗旨,推崇实践理性,贬损以科技为主要内容的工具理性,使得科技理论思维的翅膀被绑上了沉重的经世致用的铅坠,难以建立起科学理论体系。其次,中国古代科学技术的发展表现为很强的实用性。这就决定了中国技术思想特别发达,并形成了工匠传统。许多能工巧匠尽管在技艺上有很高的造诣,拥有丰富经验技能,但由于知识有限,却无力把经验上升到理论体系层面,形成科学理论。他们的技艺一方面无法得到总结提高,另一方面也无法通过文字记载传诸后世,只能靠面授、口传,这往往会造成人死艺绝的失传现象。而绝大多数正统的学者由于没有实践经验,也难以完成这一重任,加之对科技有偏见和误解,也就不重视科学理论体系的构建。中国流传下来大量的科技著作,大多是对某一时代科技状况的直接记载、现象的描述和经验总结,却很少有理论方面的研究总结。中国科技具有的理论技术化倾向虽暂时有利于技术工艺的发展,但不利于理论体系的构成,譬如中国天文学的观察资料非常丰富,但它长期附属于历法,未能建立起完整的天文学理论体系。

再次,从科技理论建构角度看,中国传统科技观未能形成系统的理论体系其原因有二:第一,中国人在整体自然科技观的基础上,创造出一种具有无限涵容性的理论体系。这使自然科学始终包含在思辨哲学和其它文化形态中,限制了它走上独立研究的道路,不利于它形成系统化和理论化的独立学科理论体系。这阻碍了科学认识论的发展,使中国的科学技术大都停留在直观观察、经验推断和主观臆测的水平上,没有超出经验的层次,没有升华到系统的理论体系,没有对规律性现象进行分析、研究,没有用理论形式将其概括和总结,不能完成理论上的抽象和概括。

第二,科学作为知识体系,还必须从大量事实材料中抽象和概括出关于事物的本质联系,即从感性认识上升到理性认识,从而建立起科学的知识体系.这个过程通常是由两个步骤来实现的:第一步是抽象的理性认识,侧重于对事物作分析研究,起主导作用的思维形式是形式逻辑;笫二步是具体的理性认识,侧重于对第一步所获得的思维材料作综合的研究,起主导作用的思维形式是辩证逻辑。这个过程是离不开逻辑的。中国古代的思辨性思维是比较发达的,特别是春秋战国时期学派林立,百家争鸣,其中尤其是以自然本身来解释自然现象,较之神学自然观有很大的进步。如以“气”来解释宇宙万物的构成,以阴阳来解释万物的变化发展,具有朴素唯物论和辩证法的因素,但是这种自然观是排斥对客观事物作具体分析研究的。加上中国传统科学强调应用,把有关名词,概念等逻辑方面的议论斥之为“诡辩”,予以唾弃。先秦时期名家学派的惠施、公孙龙和后期墨家谈辩派,就以其研究不合对时宜,为当时的社会所不容。而名家和后期墨家谈辩派所研究的问题在科学思想史上其实是非常重要的。中国的名家与墨家谈辩派的湮灭,是中国科学思想史上的一大损失,致使中国在科学方法论上一直未有大的突破。因而中国传统科学总体上还停留在经验形态上,缺乏严密的理论体系,这不利于科学技术的进一步发展。

中国人文传统长期以来形成了只是努力发展各种与人伦社会有关的思想学说,而不关心对客观自然的认识、探索,不热心逻辑认识体系和自然科学体系的建立。长此以往,也就形成了科技是不需要系统化和理论化的独立学科理论体系的误解。

古希腊人在机械分解的自然科技观思想指导下,自然科学很早就逐渐形成自己相对独立的研究主体、对象、手段和成果。并从其它社会实践中分化出来,组建成共同体。这一点和中国人始终把科学事业涵容在其他社会实践中是不同的。古希腊学者研究自然“都应起于对自然万物的惊异,他们先是惊异于种种迷惑的的现象,逐渐积累一点一滴的解释,对一些较大的问题,例如日、月与星的运行以及宇宙之创生,作出说明。”〔5〕(P5)这就形成了最早的学术,最早的科学理论。

古希腊科学的发展最初得益于古埃及、巴比伦和印度文明所创造的科学。但是古希腊的科学家们将这些源于实用的天文、数学、医学知识加以理论的升华和系统总结,建立了分类明确的科学学科体系,为后来西方科学的长足发展奠定了重要的基础。如,被称为西方科学之父的亚里士多德早在公元前4世纪便写下了多卷本的《物理学》、《天体学》、《动物史》以及气象学、矿物学方面的著作,而他关于逻辑学、形而上学的理论对于西方理性思维方式与科学思辨精神的形成更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古代西方也有很高超的技术,但总的来说,科学理论的创立更为突出。其著名的哲学家、科学家,如德莫克利特、亚里士多德、伊壁鸠鲁、欧几里德、阿基米德等等科学巨人,他们都是学者型的,古希腊思想家普遍具有在哲学思辨中追求严密的演绎化系统的倾向。从泰勒斯到苏格拉底、柏拉图,几乎所有哲学家都曾不倦地探索逻辑的推理规律问题,亚里士多德建立了一个严密的形式逻辑体系,接着欧几里得又建立了数学史上第一个公理化系统的欧氏几何体系,为近代科学理论体系的创立打下坚实的基础。到16世纪以后,又逐步建立起受控实验和开放性技术体系,从而形成了近代科学技术结构。这种结构具有科学理论、科学实验和技术三者之间的互相推动的循环加速机制,促进了科学技术革命。科学技术的发展强调理智的作用,重视知识的完善,科学家同时又是哲学家,这是西方的一大特色。这就决定了西方科学思想特别发达,并且形成了智者传统,他们善于构造科学理论体系,其影响直至今日。

〔参考文献〕

〔1〕王亚丽.孟子[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

〔2〕杨天宇.礼记译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

篇(5)

高等教育系教育体制中的最高层次,它是一种有目的、有计划、有一定的场所,通过一定的制度和措施传授高深文化知识,研究高深学术,为社会培养各类高级专门人才的社会实践活动。我国古代高等教育的发展历经沧桑,在发展过程中形成了自己的特色,并影响着现代高等教育的诸多方面。本文拟对中国古代高等教育的发展概况及其特点进行回顾和总结,并在此基础上探索其对于现代高等教育发展与改革的启示。

一、中国古代高等教育概况

(一)中国古代高等教育的起源

高等教育位于学制结构金字塔的尖端,它的产生时间晚于一般学校教育,而且需要一定的社会历史条件。据古籍记载,中国在公元前二千七百年前就有了“大学”之称。虞夏商时期的上庠、东序、右学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具备高等教育的一些属性,应该可以说是高等教育的雏形。高等教育的发展,在经济方面要求生产力必须显著发展,文化教育方面要求有可提供高等教育的教学内容和教学设备等,以及有作为传授知识和培养官吏的专门教育人员。而处在奴隶社会初中期的虞商时期还难以完全具备这样的条件,只有到了西周时期,社会生产力水平的提高,体力劳动与脑力劳动的分工,出现了脱离生产劳动的文化官吏,加之文字的成熟,才为我国古代高等教育发展提供了物质基础和文化基础。周代金文中关于周天子带领群臣及学生在“学宫”习射和作乐舞,这里的“学宫”即大学,已基本具有高等教育的性质。所以,虞夏商时期至西周时期可视为中国古代高等教育的萌芽时期。

(二)官学中的高等教育

中国古代的高等教育事业起于朝廷,而在春秋战国时期,中国社会发生了巨大的变革,在奴隶主贵族的政治统治走向崩溃的时候,“天子失官,学在四夷”,原来由贵族垄断、官府掌管的文化也散失至民间,私人办学成为这个时期的一大景观。从此以后,整个古代社会的高等教育,就一直存在着官学和私学两种类型。在官学类型中,太学和国子监是中国封建社会的最高学府。汉代太学,即由“大学”一词衍生出来,是古代世界上规模最大的高等学府。此后历代都有设立,而名称不尽一致:晋武帝咸宁二年创办国子学;齐改国子学为国子寺;隋炀帝改为国子监;唐宋两代太学与国子学并存;元明清时期则不设太学,只设国子学或国子监;明清国子监兼具备国家教育管理机构和最高学府两重性质,后逐渐衰败,成了科举的附庸。除此之外,东汉末出现了我国古代最早的艺术大学──鸿都门学,它是“近代世界文学艺术大学的嚆矢”;三国时曹魏建立的五经课试法,其中由“门人”升入“弟子”的制度具有大学预科的性质;南朝刘宋政权设立的儒学、史学、文学、玄学四个学馆的分馆授业制度是分科教育的开端;唐宋明三代分别创办的书学、算学、律学、医学、画学、武学等专科学校与专业训练,是世界上最早的实科学校。

(三)私学中的高等教育

私学是中国历代私人办理的学校,是封建社会学校的重要组成部分。按程度分,私学有蒙养教学和经师讲学,后者相当于大学。故私学中也有部分属于高等教育层次。很多思想家借助私学这种形式来宣传自己的学说,扩大本学派思想的影响。伟大的教育家孔子是最早开办私学的人之一,他招收生徒,传授学问,以教学为主,并将自己的政治理想寄托在后学身上。汉代以后,私学分为蒙馆之学和专家之学两个层次,基础教育通常在十五六岁以前完成,之后就必须进入私家经师的学馆去深造,私家经师多为当世的著名学者。汉以后的私家经馆,培养了大批不求功名的学术人才,对弘扬民族文化、促进高等教育的发展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唐宋时期,私家经馆发展为书院,书院是中国古代学者研究学问、聚徒讲学的教育场所。宋朝有了较大发展,并出现了一些著名的书院,如白鹿洞书院、岳麓书院、石鼓书院、应天府书院、茅山书院、嵩阳书院等;明朝的东林书院也办得颇有特色;到清朝时期,出现了书馆官学化,绝大部分书院成为准备科举考试的场所。不管怎样,作为高等教育机构的书院为历朝学术的繁荣发展和人才的培养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二、中国古代高等教育的特点

通过回顾中国古代高等教育的发展历史,较之近现代高等教育,中国古代高等教育有其独特的特点,概括而言,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注重德育,强调修身养性

儒家教育以经史为基本,以“明人伦”为中心,注重修已治人之术。以儒家学说为主要内容的中国古代高等教育也以道德修养和道德教育为中心,汉代的五经、唐代的九经、十二经、宋代的十三经,再加上《史记》、《汉书》、《昭明文选》等等,形成古代高等教育的教育内容。这些内容讲究文、行、忠、信,以三纲五常为行为规范,严君臣、尊卑、上下之分;明父子、长幼、亲疏之别,其共同特点就是泛道德主义。孔子眼中的“士”,孟子心中的“大丈夫”,首先是道德的典范。教育内容中的泛道德倾向,对培养中国人的道德情感与爱国精神有着重大的影响,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宝贵遗产,反映了社会进步的普遍要求。

尤其是宋明理学家把封建的伦理道德视为“天理”,强调修身养性,格物致知。书院就是一些学者为达到修身养性求得真学问的目的而产生的古代高等教育机构。他们在教育过程中强调“理”的教育和爱国主义教育,强调伦理纲常名教,强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强调人的自我觉醒、自我约束,采取“修身治国”、“改过迁善”、“致知践行”的原则和“自省自察”“存养”“陶治”的方法进行道德教育,主张静以养心,修心以德,修已安人,在读书治学中思考人生的目的、人生的意义,培养真正的“君子”品格。因此,以德育为先,注重道德学问,注重修身养性是中国古代高等教育的重要教育原则。

(二)教学与学术研究相结合

教学与学术研究相结合也是中国古代高等教育的优良传统。官学中太学的教学以相互问难、讨论经义为重要形式。博士既是太学的专职教师,又是朝廷的学术顾问,参加朝廷举办的所有重大学术活动。西汉的石渠阁会议和东汉的白虎观会议,都有博士参与讨论,这种学术争论,影响到太学的教学和学术风气。博士平素讲经,注重互相诘难,并以善辩而受人称誉。辩难精神是太学的优良传统,这是研究和繁荣学术所必需的。

私学中的书院,作为中国古代一种重要的高等教育组织形式,不仅仅是教育场所,也是当时的学术中心。它们以培养人才为宗旨,以繁荣学术为已任,教学活动和学术研究紧密结合、相得益彰,是古代学者进行教学活动和学术研究活动的基地,并由此形成了众多的学术派别。因此,学术研究和教育教学相结合是书院的一个突出特点。学术研究是书院教育教学的基础,而书院的教育教学又是学术研究成果得以传播和发展的一条重要途径。书院教学实行门户开放的办法,打破了官学关门教学的做法,听讲者可以不受学派和地域的限制,有利于学术交流。顾宪成在东林书院讲学,“远近名贤,同声相应,天下学者,咸以东林为归”;王守仁除在濂溪书院讲学外,还和湛若水等人还历时数十载奔波于全国各地讲学,形成了我国书院史上著名的“讲会制度”,使书院成为学术争鸣和交流的舞台。

(三)官学与私学相结合

前面提到,在春秋战国时期“天子失官,学在四夷”,原来由贵族龚断、官府掌管的文化也散落到民间,从此,古代社会的高等教育就形成官学和私学平行发展的局面。由于官学招生名额太少且有入学资格限制,不能满足许多人的求学要求,加之私学的讲授课程与官学都是儒经,不妨碍读私学的人以后做官,致使私学得以迅速发展,弥补了官学在数量和其它方面的不足。因此,私学成为官学的必要补充,并促进了官学的发展。

书院与私学相比,不仅有相对固定的教育经费作后盾,而且有严格完整的管理体系做保障,这些是私学无法比拟的优势。同时,书院又不同于官学,其经费来源于民间的自发集资,而非官府拨款,办学不受官方的直接限制,可以按照自己的理想去培养学生,形成独特的办学特色。教育对象主要是下层社会的贫寒子弟,带有浓厚的平民色彩,而非纨绔子弟。因此,书院在形成和发展过程中,广泛吸取了传统官学和私学的有益经验,并对其进行了积极改造和系统综合。正因为书院是对传统官学和私学的扬弃,它才能在批判继承中形成一种独具特色的教育制度,并贯穿在它存在和发展的各个阶段和各个方面。

(四)重人文学科轻自然科学

中国传统文化的人文性特质,表现在古代高等教育的一个方面就是以人为本位,重视人文社会科学教育,自然科学倍受冷落。中国传统文化以儒家学说为根基,儒家主张“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在高等教育中强调教人予“穷理、正心、修已、治人之道”,因此教学内容多为讲究修齐治平的儒家经典以及文史辞章等古典人文学科。中国古代高等教育的课程设置上主要以人文社会科学课程为主,并且道德教育贯穿于整个教育过程的始终。尚在奴隶社会时期,就已有了以“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这些大体上属于社会、伦理、文化、语言等方面的知识。进入封建社会,又有了充实和发展,出现了“四书”(《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和“五经”(《诗》、《书》、《礼》、《易》、《春秋》),增加了哲学、政治、伦理、文学、历史知识等方面的内容。这些经验性、积累性、直观性、强调人文、强调道德的教育内容,使得中国古代高等教育中人文学科高度发达,这也是中国古代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人才迭出的重要原因之一。

尽管古代高等教育中也涉及生产科学和自然科学知识,但只是作为统治艺术的辅助知识进行研习的。而且,数学、医学、天文学在讲求“天人合一”的中国古代还是由于与“人事”有一定的关系,才受到统治者一定程度的扶植。其它如物理、化学、生物、地质等纯自然科学则完全为社会所忽视。中国古代高等教育这种重人文科学轻自然科学的特点,与欧洲古代、中世纪大学重视数学、天文、医学、物理等自然科学教育形成明显的对照。

(五)学在官府,政教合一

中国古代高等教育中的官学具有明显的“学在官府”“政教合一”特点, “学在官府”即学校皆由官府所设,教育机构与政府机构合而为一,并且“以吏为师”,官学中的教师都是朝廷命官,办学地点在官府之中,统治者的政治化人格被作为社会楷模; “政教合一”即以政治教、以教治国,强调教育为政治服务,教育必须以“政”,即治国之道为内容。在“学在官府”“政教合一”的教育体系下,政既是教育的内容,又是教育的目的。中国古代高等教育主要是为社会培养各级官吏,虽然学校也有教化百姓的任务,但这种教化任务更多是通过间接的方式来实现的,即由学校培养出来的官吏来完成的。因此,教学仅为中国古代的高等学府的职能之一,它与政府行政职能有机结合,不仅是封建官僚的培养场所,同时也是封建统治思想的宣传工具和推行其统治政策的实施机关,起着统一思想和统一政治的作用,这种高教管理体制在世界上是独具特色的,在中国高教史上占有一定的地位。

正是由于中国古代高等教育与政治的这样一种密切关系,使高等教育机构中的学生在校学习时即很关心时政。中央高校学生和朝中士大夫本着学术上的承袭关系,政治上也经常持相同立场并互相倚助,因此,古代高校历来是开展政治活动的场所,学生关心国家大事,议论朝政成为中国古代高校的一个传统。而这一点不仅体现在官学中,私学中也不例外,如东林书院就有“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著名对联。

(六)学而以居,学而优则仕

在中国古代知识分子的人生道路上,为学不离从政,学与仕始终是不可分离的。古代高等教育预设了“学而以居”“学而优则仕”的教育目标,从汉代开始分科目察举人才以后,尤其是隋唐设立进士科举以后,高等学校的办学目的就是“储才以应科目”。学校追求的是中举及第率,也就是追求更高的录官率,高等学校成为培养官员的预备机构,成为追逐功名利禄的阶梯。在实行科举制的一千多年里,中国古代的高等教育与科举考试这种世界上独特的选拔人才方式紧密结合,形成了中国古代高等教育的一大特点。科举考试成为教育有力的指挥棒,考试的内容成为高等教育的内容,学校成为科举的附庸,科举实际上成为了中国古代高等教育的重心。

三、中国古代高等教育的若干启示

(一)教书育人,以德修身

中国古代高等教育中的“泛道德倾向”,对培养学生的道德情感与爱国精神有着重大的影响,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宝贵遗产,是国家和社会进步的实际要求,在当代高等教育中应当坚持和发扬,我国现阶段高等教育中的德育与这种泛道德的教育是一脉相承的。但在当代的高等教育中,仅实施这种泛道德的教育还是不够的,在市场经济的大环境下,面对多元文化的冲击和社会转型时期的复杂环境,学生因思想冲击、利益驱动和社会的压力等所产生的道德问题日益突出。因此,高等学校在进行这种“泛道德”教育的同时,应着重加强大学生的人格教育,教会大学生如何做人、如何面对人生及其挫折、如何去适应社会等等,使他们在学习中思考、探索并真正明了人生的目的、人生的意义。

对于高等学校如何进行大学生的身心健康教育,古代高等教育中提了一些可资借鉴的方法,强调人的自我觉醒、自我约束,如“改过迁善”、“致知践行”、“存养”、“自省自察”、“陶治”等,主张静以养心,以德修身,这些经验总结都值得我们借鉴。除此之外,高等学校还有结合当代高等教育的实际情况,采取更多的途径“践行”,德育的最终目的要体现在日常的行为中,所以要在大学生的行上下工夫,“助省助察”、“动以养心”等也应该成为“修心”的有益方式。

高等教育是培养高层次人才的场所,同时它也是人的精神的训练场。因此,高等学校工作也应以德为先,做到教书育人,以德修身。

(二)教学相长、兼容并包的学术思想

教学相长是教学过程的一条重要原则,这条原则在高等教育的教学过程中就显得更为重要和突出,如何实现师生间教与学的相互长进,我国古代高等教育中已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和方法:辩难。在我国现阶段的高等教育的教学过程中,最不理想或说最欠缺的是师生间的面对面的直接交流与探讨,也就是上面提到的“辩难”。“教师满堂灌、学生埋头记”依然是当今大学教学的主要方式和方法,学生很少有与教师“辩难”的机会,这在一定程度上扼杀了学生的思想。它不利于教与学的相互促进,也不利于各种思想的相互交流与碰撞,说到底,它不利于学术的繁荣。因此,要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教学相长,推行这种师生间的“辩难”不失为一种很好的方法和途径,让师生在平等、和谐的气氛中相互诘难、推理和启发,从而共同进步和提高。

在高等教育日益国际化的今天,必须适应多元文化和各种思想潮流的交融与冲刷,高等教育在学术思想上更应该如此,因为多元化不仅意味着“百花齐放”、竞相争艳的繁荣景象,而且表面很多学术内部的潜在的东西将被激活,因此在高校应该提倡学术上“兼容并包”,大学应该给各学术流派提供展示的舞台,正如古代“讲会制度”那样,容许有各种学术的声音存在,这些对大学学术的真正繁荣应该是大有裨益的。

(三)公办高等教育与民办高等教育相结合

我国古代私学教育的存在和发展对古代教育的发展应该说是相当有益的,书院等私学的存在对古代高等教育的快速发展更是不言自明的。以史为鉴,我国现阶段大力推进和加快民办高等教育的发展是完全正确的,也是必须的。

世界上许多发达国家的成功经验告诉我们:民办高等教育是高等教育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积极发展民办高等教育是实现高等教育“大众化”的必由之路。现阶段我国高等教育发展应该说是相当的迅猛,特别是公办高等教育的发展,其发展速度达是建国以来最快的,但是这种速度还满足不了人们对高等教育的要求。国家对高等教育经费投入不足,高校的师资、设备、校舍、图书资料等教育资源的短缺是制约着我国高等教育的进一步发展。大力发展民办高等教育是目前我国高等教育继续发展的唯一选择,民办高校可以充分利用社会资金和资源,减轻国家经费投入上的压力,同时满足了高等教育的“大众化”的需求。因此,要实现高等教育的“大众化”,就必须在发展公办高等教育的同时,大力发展民办高等教育,并使二者很好的结合起来,相互促进,从而最终实现我国高等教育的健康发展和全面繁荣。

(四)人文科学与自然科学并重

前文提到,我国古代高等教育的特点是“重人文学科轻自然科学”。从历史来看,这种观念和做法也造成了惨痛的结果和教训,我国辉煌的古代文化到后期长期停滞不前,就是由于这种观念长期统治的结果。随着自然科学的崛起,自然科学在现代社会中的地位和作用日益明显,使得现代高等教育中存在着“重自然科学轻人文科学”的现象。无论是古代的“重文轻理”还是现代的“重理轻文”,都不利于人的全面发展,从人类的长远利益来看,这种“重此轻彼”的现象应该加以批判。

人文科学和自然科学相互渗透日益走向融合是现代社会的要求,现代高等教育应该坚持人文科学与自然科学并重的原则,。现代大学的教育目的是培养专门人才和一批知识英才,他们将成为社会进步与发展的中坚力量,社会发展的方向和发展过程中的重大决策将依靠这些人的聪明才智。这就要求他们既要有较高的文化素养,还要有扎实的专业知识。高等学校的人文科学的教育应该包括哲学、文学、艺术、历史、科学技术发展史等知识;自然科学的教育应该包括数理化、生物、天文、地理等知识。无论是文科还是理科学生,在系统学习和掌握本学科的知识外,学校还要对其进行一定的其他学科的通识教育,这样才能培养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需要的建设者和接班人。

(五)学以致用,注重素质教育

“学而优则仕”的教育目标,从而导致了科举考试的选拔人才方式,“八股文”成为了天下学子十年寒窗苦读的“经书”,古代高等教育培养的学生大都“千人一面”,无个性和创新精神,为“仕”成为教育的唯一目的。教育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了对这一单纯的目标的追求,现代高等教育应该追求的是“学以致用”,有学必有用,社会需要什么样的人才,高等教育就要培养什么样的人才,只有这样,培养出来的学生才能适应社会的需要。

现代社会对人才的需求多方位、多层次的,高等教育要适应社会之需要,根据学生的个性特点和兴趣爱好等,实施有针对性的素质教育,不断提高学生的社会适应性,真正做到学以致用。

参考文献:

1、 鲍风,《儒家智谋》,武汉:武汉测绘科技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

2、 蒋方,《中国文化史九绎》,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

3、 单远慕,《中原古代教育》,《天中学刊》,1996年第4期;

4、 郭洪纪,《儒学的教育伦理与官师治教的承传》,《山西师大学报》,1996年第1期;

5、 朱永新,《书院精神对于当代大学教育的启示》,《江苏高教》,1994年第2期;

6、 胡青,《文化传统与中国古代教育》,《江西社会科学》,2000年第10期;

7、 江应中,《古代书院教育的特点和当代高等教育的改革摭探》,《黑龙江高教研究》,2000年第4期;

篇(6)

历史上科学与哲学的关系经历了以下阶段:

(1)古代时期,科学内含在哲学之中。古希腊哲学是第一科学,当哲学家得出自然界的最初认识时,哲学与科学是一同发生、互相掺和在一起的,它具有哲学思辨性和科学实践性的双重特征。面对自然现象,古代哲学家先有经验判断与实际观察,同时,他们又不满足于对事物表面的认识,力图通过理智的或理性的洞察力去认识它们的理由、原因或根据,认识它们必然如此的情况。正如英国科学史家丹皮尔[14]所言:“希腊科学家通过理智的或理性的洞察力寻求定义,他们相信那些描写普遍形式或结构的定义,而且他们并不把这种结构看作是一定现象变化不已的实际情况。”因此,古代所形成的关于自然的知识几乎完全融于哲学之中,其既有经验科学的特征又有哲学的思辨特点。正因如此,现代科学的古代知识才在哲学家的著作中流传至今。

(2)文艺复兴以来,科学在自然哲学的名义下生存。近代自然科学诞生时,人们已经从经院哲学的束缚下解放出来,不再援引神力(天启)洞悟自然某种神秘的本质,而是凭借人本身固有的意识、理性能力(经验和思维)认识他们所面对的客观世界,但仍被看作是自然哲学的一部分,仍从属于自然哲学。一方面,大的哲学家兼有科学家的身份,甚至科学的认识论和方法论原则也是哲学家制订的。像哲学家笛卡尔和莱布尼兹,还是原创性的数学家和科学家,康德也写过《宇宙发展史概论》,特别是培根的经验归纳法和笛卡尔的理性演绎法,对自然科学的发展曾起过很大的推动作用;另一方面,伽利略、牛顿和拉马克的论著都是标着自然哲学题目的自然科学著作,他们还都把自然科学隶属于哲学或自然哲学之中。同时,自然科学中所体现的探索自然奥秘的求知精神、重视观察和实验的求实精神、通过精确量化而达到的确定性以及理解世界的机械图式都深受哲学精神的影响。另外,英国皇家学会和法国科学院也都是科学家和哲学家的共同组织。

(3)启蒙运动后,哲学与科学开始分离。近代自然科学以观察方法、实验方法和数学方法为显著标志,逐步从自然哲学中独立分化出来。如果说17世纪笛卡尔与莱布尼兹的形而上学还有某些积极的、实际的内容,如在数学和物理学方面他们都曾有过发现,那么18世纪的形而上学连这种仅有的世俗内容也消失了。因为实证科学已脱离了形而上学,有了单独的活动范围。自哥白尼开始,经过伽里略、开普勒和牛顿等人的努力,以力学为中心的实验科学的成熟标志着自然科学从哲学中独立出来。同时,包括力学在内的自然科学的各个分支学科,也相继从包罗万象的自然哲学中独立分化出来。在15~18世纪这一历史阶段,经过斯涅尔、巴塞林和惠更斯等人的共同努力,光学得到了迅速发展;经过维萨利、塞尔维特和哈维等人的努力,生理学被确立为科学;经过波义耳、拉瓦锡等人的努力,化学逐步走向科学轨道。正如沃尔夫[15]所言:“科学和哲学这两个自然知识领域还是逐渐地分离了,尽管这种分离并非总是在这两种名义之下进行的,它把直接来自观察或经验事实的理论同离开这些材料较远的进一步理论分别开来。”

2近代科学与哲学分离的原因

英国科学史家丹皮尔[14]称:“在古希腊人看来,哲学和科学是一个东西,而在中世纪,两者又和神学合为一体。文艺复兴时,自然科学还是哲学的一个分支。文艺复兴后,采用实验方法研究自然,哲学和科学才分道扬镳,同时当代科学也就很快对形而上学不加理会了。”科学与哲学的分离是近代各种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其原因具体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哲学与科学研究对象和旨趣的区分是科学与哲学分离的主要原因。在研究对象上,亚里士多德在《形而上学》中认为,哲学研究的是“作为存在的存在”,即“存在”本身的一般性质,而其它科学则只研究“存在”的特殊方面和属性。同时,哲学与科学的旨趣的确并不相同。哲学作为思辨的知识,其首要目标是探索关于本原、实体和本质的原则,追思最普遍的原理,因此她可以把目光投向大千世界,但结果却是必须反求诸己,或者必须以思想自身为对象,揭示其构造和原则;或者必须以人生的意义和价值为鹄的,探索人生幸福的道路。而近代科学自从走出哲学母体之后,便开始直面由经验和事实所构成的自然现象,寻找可靠的手段,以获得有效的结果。近代科学逐渐形成了统一的范式和公认的原则,它的基本概念已经足够清晰,从而排斥了其它类型的科学,明确定义了知识的涵义,划定了知识的范围,以至于在科学之外的“知识”都不成其为知识,不再具有“真”这一属性。科学的统一预示着哲学的分裂,预示着科学与哲学以及哲学内部的紧张关系。

(2)科学与哲学活动中心的错位是哲学与科学分离的重要原因。据日本汤光浅朝统计,近代以来,世界科学中心发生了若干次转移。16世纪科学中心在意大利,17世纪在英国,18世纪在法国,20世纪在德国。而世界哲学中心16-17世纪在英国和法国,18-19世纪在德国,20世纪在美国。科学中心与哲学中心的这种错位,某种程度上使哲学脱离了科学的基础,也使科学远离了哲学的直接影响。如19世纪的德国哲学因建立在落后的自然科学基础之上,所以它所得出的结论远远落后于当时世界上自然科学的实际发展过程,特别是黑格尔曾企图运用思辨理性建立关于存在和认识的无所不包的形而上学体系。采取思辨方法研究自然,不但不能取得有意义的理论成果,还会自觉不自觉地束缚实证科学的发展,而他们却企图使自然科学服从于这样的哲学。当然,这些哲学家所构造的凌驾于科学之上的可以囊括一切自然知识的自然哲学体系,被科学的进程所否定,他们的作为也产生了一种恶劣影响:从此使哲学成为一个被嘲笑的对象,普遍遭到科学家们的鄙视。德国博物学家洪堡直截了当地把当时德国科学远远落后于英国和法国的原因,归咎于谢林和黑格尔自然哲学的流行。

(3)科学活动与哲学活动的职业化发展是科学哲学分离的客观原因。亚里士多德认为,哲学源于诧异,学习哲学的条件是闲暇和自由。近代以前,哲学家并未把哲学作为他们谋生的手段,而只是工作之余为享受精神上的快乐;近代之后,哲学家从事哲学已有了明确的功利目的,他们积极谋求经世济用的智慧,想借助哲学来解决学术界、思想界和社会中的重大问题。他们认为,个人思辨与建功立业、满足好奇心和对人类事业作贡献是一致的,把哲学当成一种职业,研究的东西越来越专业。同时,科学也由古典时期非专业科学家的业余爱好演变为近代以来职业科学家的一种谋生手段或一种事业,科学家有独立资产或可以依靠副业为生的时代早已过去,今天的科学家几乎完全和普通的公务员或企业行政人员一样是拿工资的人。社会上出现了专职科学家这一社会角色,科学研究变成一种有组织的社会活动,在特定的圈子内进行。科学家逐渐对没有工具价值的东西失去兴趣,现在科学专业的细分使每一科学家都被限制在狭窄的范围内。不同“科学共同体”所形成的不同研究“范式”,使得自然科学领域内部不同学科和专业的科学研究人员,由于阅读书目和交流范围的不一致,导致互相之间没有共同语言,更不可能有哲学那种宏观的图景式思考。在哲学内部亦是如此,现代哲学也由于研究的细分,连哲学家之间都不可能再沟通,罗蒂曾批评哲学已成为专业圈子内的活动,谈不上对科学的影响。在知识学科化和知识分子专业化的要求下,哲学的地位越来越尴尬。至18世纪,自然科学在知识领域内赢得支配性地位,同时表现出它对哲学的挤压和吞噬。自然科学更是不满足于以往哲学对其合法性的论证,于是实证主义应运而生,从孔德、穆勒到斯宾塞,从马赫主义到20世纪的逻辑实证主义,终于建立了科学的标准意识形态,打出了“拒斥形而上学”的响亮口号。至此,哲学与科学彻底分化。

(4)科学知识与哲学知识的区分是科学与哲学分离的现实原因。自狄尔泰和新康德主义以来,人类的整个知识体系被人为地划分为两种基本形态:一类是自然科学。自然科学知识被认为具有不受社会因素影响、不受历史条件制约的客观性、价值中立性和普遍一致性;另一类是精神科学或文化科学。人文和社会科学知识被认为是受到社会因素影响和历史条件制约的知识,它不具有客观性、价值中立性和普遍一致性。在自然科学家眼里,一方是具有确实性的知识(科学),另一方是想象性的,甚至是虚假的知识(非科学的知识)。自然科学把与任何价值都无联系的事物和现象看作是自己的对象,其兴趣在于发现普遍有效的联系和规律。至于其它学科,除非能够满足经验科学的基本方法,否则不在考虑之列,便在吞并之列。随着实验性、经验性研究对于科学世界重要性的日益加强,哲学尤其是形而上学在自然科学家的眼里便日益成为神学的替代物,同样因其先验的真理断言不可验证而备受责难。1663年,托马斯•虎克[16]在为英国皇家学会草拟章程时,为该学会确立的宗旨是:“通过实验手段增益关于自然万物的知识,完善一切手工工艺、制造方法和机械技术,改进各种机器和发明。”他尤其强调皇家学会与神学、形而上学、伦理学、政治学、语法学、修辞学无涉,简言之,与哲学无涉。这种认识不仅导致了科学家与哲学家之间的隔阂,还在20世纪演变为两种文化之间的鸿沟。

3现代哲学与科学关系的反思

“科学与哲学有过一段分离时期———一边是朴素的唯物主义,一边是多少有些玄妙的德国唯心主义。在这段分离时期过后,科学和哲学又重新携起手来,最先是在各种各样的进化论思想中携起手来,后来又通过更深刻的分析,依靠数学和物理学的新发展而共同迈进”[14]。因此,新的时代背景要求科学与哲学产生新的恰当关系。

3.1哲学包办科学失去效力

近代初期,科学继承哲学的理性主义传统取得了巨大胜利。同时,哲学是科学的科学,哲学家认为他们的任务就是用理性去发现那些最普遍的、绝对可靠的、自明的理性概念和原则,构造出关于整个世界的图景,推演出全部知识和存在体系,它应当成为一切科学的基础和真理的标准。然而,由于这种哲学与具体的自然科学研究相脱节,哲学家无法根据客观事实进行研究,只好依靠理性的独断和思辨去思考自然科学问题,其结果是只能束缚自然科学的发展。从历史上看,科学是从哲学的母体中逐步脱离出来的,因此科学离不开哲学。但历史上的从属不代表未来也存在必然关系,新的实践催生新型的关系。近代以后的哲学对具体科学只起到宏观指导和监护的作用,一方面批判地考察诸科学所建立起来的前提、逻辑性和认识论性的基础;另一方面,对科学的存在论和价值论基础进行督察,反思现代文明和科学所涌现的各种哲学问题,力图恢复古典哲学的本来意义。

3.2科学“拒斥形而上学”误入岐途

近代科学与哲学的分化是主流,科学发达了,哲学各个领域都让给其它领域,它的地盘越来越小,传统西方哲学的三大主题:上帝(第一存在)、物质(自然界)和灵魂(精神界)逐渐被宗教、自然科学和心理学侵入并占领。受自然科学的影响,有些哲学家试图使哲学也成为科学,特别关心哲学的科学化问题。科学哲学家赖欣巴哈[17]在其《科学哲学的兴起》一书中曾强调:“简言之,写作本书的目的是要指出,哲学已从思辨进而成为科学了。”哲学的研究对象是科学,研究我们的知识是如何成立的,它将注意力转向科学本身,研究所应用的概念、所使用的方法、可能的结果、命题的形式以及运用的逻辑类型等。但哲学的科学化是不可能的,哲学科学化的结果可能是取消了科学本身。后来,科学哲学中反对形而上学的倾向有了一定程度的缓和,以库恩、费耶阿本德为首的历史学派肯定了形而上学的作用,各派都对形而上学有了一定范围的默认,他们“拒斥形而上学”的企图归于失败。

3.3科学与哲学同构人类文明

随着各种特殊科学的形成和发展,现代自然科学越来越具有独立存在的意义。19世纪,“科学的研究,至少在这一时期里和哲学探讨分了家。许多物理学家在考虑科学的基本概念时,没有时间从哲学角度表示怀疑”[14]。仿佛科学是万能的,科学能够解决一切,它们不需要建立在某种绝对哲学原则的基础上,更不需要哲学代替行使其职能。但是,英国哲学家柯林武德[18]指出:“一个对他的科学从不进行哲学思考的科学家,顶多也就是一个打下手的、只会模仿的、熟练工匠式的科学家。一个从未从事过自然科学研究工作的哲学家,不可能对之进行哲学思考,除非他自我欺骗。”同时,科学本身并不能自己确立独立价值,科学从属于社会系统,现代科学都是在国家名义下进行的,科学只有在哲学长久的拷问下,才能保持健康有序的发展状态。胡塞尔指出,近代科学忘记了它的基础和起源,忘记了它与人的理想和价值、与生活世界的关系,可供选择的对象原本是众多的生活世界,但自伽利略始,近代科学数学化的自然科学模式仅仅选择了理想化的单一模式。通过考察近代科学的起源,他认为欧洲科学面临的危机是自然主义的科学不能面对人生的价值与意义,把价值规范与自然规律等量齐观。已有现实“是怎样”的是科学要解决的问题,哲学在此基础上进而研究“究竟是怎样”的问题,而且要探寻“应怎样”的价值问题,并且要进而将“是怎样”和“应怎样”统一起来,解决“要怎样”的实践问题。由此,只有科学与哲学联合起来,才能共同推动人类文明的发展。

篇(7)

    古代所形成的关于自然的知识几乎完全融于哲学之中,其既有经验科学的特征又有哲学的思辨特点。正因如此,现代科学的古代知识才在哲学家的着作中流传至今。文艺复兴以来,科学在自然哲学的名义下生存。近代自然科学诞生时,人们已经从经院哲学的束缚下解放出来,不再援引神力(天启)洞悟自然某种神秘的本质,而是凭借人本身固有的意识、理性能力(经验和思维)认识他们所面对的客观世界,但仍被看作是自然哲学的一部分,仍从属于自然哲学。一方面,大的哲学家兼有科学家的身份,甚至科学的认识论和方法论原则也是哲学家制订的。像哲学家笛卡尔和莱布尼兹,还是原创性的数学家和科学家,康德也写过《宇宙发展史概论》,特别是培根的经验归纳法和笛卡尔的理性演绎法,对自然科学的发展曾起过很大的推动作用;另一方面,伽利略、牛顿和拉马克的论着都是标着自然哲学题目的自然科学着作,他们还都把自然科学隶属于哲学或自然哲学之中。同时,自然科学中所体现的探索自然奥秘的求知精神、重视观察和实验的求实精神、通过精确量化而达到的确定性以及理解世界的机械图式都深受哲学精神的影响。另外,英国皇家学会和法国科学院也都是科学家和哲学家的共同组织。启蒙运动后,哲学与科学开始分离。近代自然科学以观察方法、实验方法和数学方法为显着标志,逐步从自然哲学中独立分化出来。如果说17世纪笛卡尔与莱布尼兹的形而上学还有某些积极的、实际的内容,如在数学和物理学方面他们都曾有过发现,那么18世纪的形而上学连这种仅有的世俗内容也消失了。因为实证科学已脱离了形而上学,有了单独的活动范围。自哥白尼开始,经过伽里略、开普勒和牛顿等人的努力,以力学为中心的实验科学的成熟标志着自然科学从哲学中独立出来。同时,包括力学在内的自然科学的各个分支学科,也相继从包罗万象的自然哲学中独立分化出来。在15~18世纪这一历史阶段,经过斯涅尔、巴塞林和惠更斯等人的共同努力,光学得到了迅速发展;经过维萨利、塞尔维特和哈维等人的努力,生理学被确立为科学;经过波义耳、拉瓦锡等人的努力,化学逐步走向科学轨道。正如沃尔夫[15]所言:“科学和哲学这两个自然知识领域还是逐渐地分离了,尽管这种分离并非总是在这两种名义之下进行的,它把直接来自观察或经验事实的理论同离开这些材料较远的进一步理论分别开来。”英国科学史家丹皮尔[14]称:“在古希腊人看来,哲学和科学是一个东西,而在中世纪,两者又和神学合为一体。文艺复兴时,自然科学还是哲学的一个分支。文艺复兴后,采用实验方法研究自然,哲学和科学才分道扬镳,同时当代科学也就很快对形而上学不加理会了。”科学与哲学的分离是近代各种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其原因具体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哲学与科学研究对象和旨趣的区分是科学与哲学分离的主要原因。在研究对象上,亚里士多德在《形而上学》中认为,哲学研究的是“作为存在的存在”,即“存在”本身的一般性质,而其它科学则只研究“存在”的特殊方面和属性。同时,哲学与科学的旨趣的确并不相同。哲学作为思辨的知识,其首要目标是探索关于本原、实体和本质的原则,追思最普遍的原理,因此她可以把目光投向大千世界,但结果却是必须反求诸己,或者必须以思想自身为对象,揭示其构造和原则;或者必须以人生的意义和价值为鹄的,探索人生幸福的道路。而近代科学自从走出哲学母体之后,便开始直面由经验和事实所构成的自然现象,寻找可靠的手段,以获得有效的结果。近代科学逐渐形成了统一的范式和公认的原则,它的基本概念已经足够清晰,从而排斥了其它类型的科学,明确定义了知识的涵义,划定了知识的范围,以至于在科学之外的“知识”都不成其为知识,不再具有“真”这一属性。科学的统一预示着哲学的分裂,预示着科学与哲学以及哲学内部的紧张关系。(2)科学与哲学活动中心的错位是哲学与科学分离的重要原因。据日本汤光浅朝统计,近代以来,世界科学中心发生了若干次转移。

    16世纪科学中心在意大利,17世纪在英国,18世纪在法国,20世纪在德国。而世界哲学中心16-17世纪在英国和法国,18-19世纪在德国,20世纪在美国。科学中心与哲学中心的这种错位,某种程度上使哲学脱离了科学的基础,也使科学远离了哲学的直接影响。如19世纪的德国哲学因建立在落后的自然科学基础之上,所以它所得出的结论远远落后于当时世界上自然科学的实际发展过程,特别是黑格尔曾企图运用思辨理性建立关于存在和认识的无所不包的形而上学体系。采取思辨方法研究自然,不但不能取得有意义的理论成果,还会自觉不自觉地束缚实证科学的发展,而他们却企图使自然科学服从于这样的哲学。当然,这些哲学家所构造的凌驾于科学之上的可以囊括一切自然知识的自然哲学体系,被科学的进程所否定,他们的作为也产生了一种恶劣影响:从此使哲学成为一个被嘲笑的对象,普遍遭到科学家们的鄙视。德国博物学家洪堡直截了当地把当时德国科学远远落后于英国和法国的原因,归咎于谢林和黑格尔自然哲学的流行。(3)科学活动与哲学活动的职业化发展是科学哲学分离的客观原因。亚里士多德认为,哲学源于诧异,学习哲学的条件是闲暇和自由。近代以前,哲学家并未把哲学作为他们谋生的手段,而只是工作之余为享受精神上的快乐;近代之后,哲学家从事哲学已有了明确的功利目的,他们积极谋求经世济用的智慧,想借助哲学来解决学术界、思想界和社会中的重大问题。他们认为,个人思辨与建功立业、满足好奇心和对人类事业作贡献是一致的,把哲学当成一种职业,研究的东西越来越专业。同时,科学也由古典时期非专业科学家的业余爱好演变为近代以来职业科学家的一种谋生手段或一种事业,科学家有独立资产或可以依靠副业为生的时代早已过去,今天的科学家几乎完全和普通的公务员或企业行政人员一样是拿工资的人。社会上出现了专职科学家这一社会角色,科学研究变成一种有组织的社会活动,在特定的圈子内进行。科学家逐渐对没有工具价值的东西失去兴趣,现在科学专业的细分使每一科学家都被限制在狭窄的范围内。不同“科学共同体”所形成的不同研究“范式”,使得自然科学领域内部不同学科和专业的科学研究人员,由于阅读书目和交流范围的不一致,导致互相之间没有共同语言,更不可能有哲学那种宏观的图景式思考。在哲学内部亦是如此,现代哲学也由于研究的细分,连哲学家之间都不可能再沟通,罗蒂曾批评哲学已成为专业圈子内的活动,谈不上对科学的影响。在知识学科化和知识分子专业化的要求下,哲学的地位越来越尴尬。至18世纪,自然科学在知识领域内赢得支配性地位,同时表现出它对哲学的挤压和吞噬。自然科学更是不满足于以往哲学对其合法性的论证,于是实证主义应运而生,从孔德、穆勒到斯宾塞,从马赫主义到20世纪的逻辑实证主义,终于建立了科学的标准意识形态,打出了“拒斥形而上学”的响亮口号。

    至此,哲学与科学彻底分化,科学知识与哲学知识的区分是科学与哲学分离的现实原因。自狄尔泰和新康德主义以来,人类的整个知识体系被人为地划分为两种基本形态:一类是自然科学。自然科学知识被认为具有不受社会因素影响、不受历史条件制约的客观性、价值中立性和普遍一致性;另一类是精神科学或文化科学。人文和社会科学知识被认为是受到社会因素影响和历史条件制约的知识,它不具有客观性、价值中立性和普遍一致性。在自然科学家眼里,一方是具有确实性的知识(科学),另一方是想象性的,甚至是虚假的知识(非科学的知识)。自然科学把与任何价值都无联系的事物和现象看作是自己的对象,其兴趣在于发现普遍有效的联系和规律。至于其它学科,除非能够满足经验科学的基本方法,否则不在考虑之列,便在吞并之列。随着实验性、经验性研究对于科学世界重要性的日益加强,哲学尤其是形而上学在自然科学家的眼里便日益成为神学的替代物,同样因其先验的真理断言不可验证而备受责难。

篇(8)

1.西方传统思维艺术的基本特征和发展

西方以古希腊为代表的思维艺术,其整体有机思维是相当发达的,以致“古希腊的哲学家都是天生的自发的辩证论者。”[2][1]但是更值得注意的是,古希腊的思想家除了运用整体有机思维艺术外,更发展了形式逻辑思维艺术,形成为西方传统思维艺术的基本特征。这种思维艺术的特点,按发生认识论创始人皮亚杰的解释:“主要特征是它们有能力处理假说而不只是单纯的处理客体,”[3][1]从仅仅可能的真实性中“抓住各种可能的变换,并且只凭想象或演绎的事件去同化现实,”[4]③并引出必要的结论,从而构成假说——演绎推理程序。西方第一个哲学家,米利都学派的创始人泰勒斯,在几何学领域作出杰出贡献的同时,揭开了这种思维艺术的序幕。英国著名希腊数学史家希思在总结泰勒斯在几何学上的发展的贡献时指出:“几何学开始成为建立在一般性命题之上的一门演绎科学。”[5][1]毕泰戈拉及其学派推进了这种思维艺术,而亚里士多德在制定形式逻辑这门学科的同时,制定了以形式、分析、演绎为特征的思维艺术。后来欧几里德又进一步把这种思维艺术贯彻和运用到几何学中,从而进一步完善了这种思维艺术。

这种以形式逻辑为主要工具的思维艺术,对西方、特别是对西方数学和自然科学的发展的影响是深远的。正如爱因斯坦所说的,科学的发展基础之一,是希腊哲学家发明的形式逻辑的伟大成就。正由于这种思维艺术的强有力的影响,即使进入中世纪哲学成为神学的奴婢;占主导地位的经院哲学,也并末能从根本上否认理性和形式思维的作用,它主要是运用形式逻辑的艺术,从外在的权威,即教会所肯定和解释的圣经出发,演绎、推论出事实。这种思维艺术随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兴起,得到了进一步发展,并继续发挥着其特有的重要作用。

总之,西方思维传统中既有整体有机思维艺术,也有形式思维艺术,但后者长期以来占着主导地位,并对生产斗争和阶级斗争的实践,特别是对数学和自然科学等等的发展作出了贡献。但当这种思维艺术发展成为一种形而上学的世界观时,就成为人们进一步认识和改造客观世界以及提高人的认识能力的障碍,因此有必要向更高一级的整体有机思维艺术,即辩证逻辑发展。即便这样,这种形式分析思维仍未丧失其价值。它在相当广泛的,各依对象的性质而大小不同的领域中是正当的,甚至是必要的。以往古希腊和15、16世纪以来,西方数学和自然科学领域中取得的辉煌成绩就是明证,因此今后还可以继续作出贡献。就西方来讲,当前更为需要的是运用辩证思维,因为无论是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发展,都已进入需要进行广泛综合的时代。正像恩格斯指出的那样,学会辩证地思维的自然科学家到现在还屈指可数,因此“不仅哲学,而且一切科学,现在都必须在自己的特殊领域内揭示这个不断的转变过程的运动规律。[6][1]只有运用唯物主义的辩证逻辑,才能做到这一点。

2.中国传统思维艺术的基本特征和发展

与西方传统思维艺术一样,中国传统思维艺术在人类思维史上也占有重要地位。比较西方传统思维艺术特征,正确概括和科学评价我国传统思维艺术的长处和短处,探索它在现时代的转换趋向,使其更适应于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与改革实践,是当前的一个重要课题。

中国传统思维艺术,是指自古代延续下来的具有相对稳定性的思维结构模式或思维定势。其基本特征,在于经验整合型的主体意向性。就基本模式及其方法而言,它是经验综合型的整体辩证思维;就基本程序和定势而言,则是意向性的直觉、意象思维和主体内向思维;两者的相结合,体现了我国传统思维艺术的基本面貌。中国传统思维的经验综合性同西方的理性分析思维相对立,它倾向于对感性经验作抽象的整体把握,而不是对经验事实作具体的概念析;它重视对感性经验的直接超越,却又同经验保持着直接联系;它主张在主客体的统一中把握整体系统及其动态平衡,却忽视了主客体的对立以及概念系统的逻辑性和形式化,因而缺乏概念的确定性和明晰性。中国传统思维的意向性从“天人合一”的整体模式出发,导向自我反思而不是对象性认识。它突出了思维的主体因素,而不是对象因素;突出了主体的意向活动及其价值判断,而不是认识主体对客观实体的定向把握。从这个意义上说,它似乎有点像西方的现象学,但却没有现象学那样的意识“还原”和“悬搁”;它不仅承认对象客体和本质、本体是存在的,而且把自我和自然本体合而为一,构成了一个整体系统。

经验综合的最终结果,把人和自然界(包括社会)看作是一个有机整体,因而表现为整体辩证思维。李约瑟认为:“当希腊人和印度人很早就仔细地考虑到形式逻辑的时候,中国人则一直倾向于发展辩证逻辑。”[7][1]中国传统思维艺术的最显著优点在于辩证思维。这种辩证特性,主要包含两点:一是整体思维。中国传统思维艺术强调整体观点,认为世界(天地)是一个整体,人和物也都是一个整体,整体包含许多部分,各部分之间有密切的联系,因而构成一个整体,想了解各部分,必须了解整体。“天人合一”是这种整体思维的根本特点。人和自然界不是处在主客体的对立中,而是处在完全统一的整体结构中,两者可以互相转换,是一个双向调节的系统,即人依靠自然界而生存,自然界亦有待于人的调整安排。这表现在思维艺术上,虽然有形上与形下、体和用之分,但形上不离开下,本体不离作用,浑然一体,不能区分。二是相反相成思维。它认为任何事物都包含相互对立的两个方面;研究问题,就要注意所研究的对象的两个方面。同时认为所有对立的两方面都是相互依存、相互转化、相互包含的。老子的“反者道之动”,被看作是重要的思维原则。在以后的发展中,又提出了“无独必有对”、“物极必反”和“一”与“两”的命题。

显然,传统思维艺术并不都是保守、落后和消极的,它不仅反映了我们中华民族的思维特点和风格,形成了独特的民族文化,而且对整个世界历史都具有价值和意义。除上述辩证思维对我国古代科学和民族文化的发展起了重要作用外,经验整合型的整体思维同当代的系统论整体思维也有某种相似,它不仅在人体生命科学如中医学中具有生命力,而且对于其它综合性科学也有启发意义。再如直觉思维、意象思维不仅在伦理学、美学和艺术领域中发挥着巨大作用,而且蕴藏着极大的创造力和丰富的想象力,并且同当代符号学有某种联系。它是科学思维不可缺少的基本素质。至于主体意向思维,对于确立认识的主体性和实现人的自我价值,更是非常重要的。然而,中国传统思维毕竟是前科学的直观性思维,而不是建立在近代工业社会及其科学基础上的科学思维。因此,必须大量吸收西方文化中的科学理论及其思维成果,彻底改变传统思维的模式。

首先,必须补上形式思维这一环节。正如在经济的发展上,我们不能跳过“商品经济”这一环节一样,在思维的发展上,我们也不能超越“形式思维”这一阶段。而且,历史的辩证法还在于,经济上的“商品化”与思维上的“形式化”,在西方几乎是同步产生的,两者之间有着某种内在的联系。

形式思维把人类思维从笼统的整体性推向细节性、定量化,体现出思维的精确性。黑格尔把思维的形式化过程称为“知性思维”或“理智”。辩证法一方面是对客观世界普遍联系和永恒发展的反映;另一方面,它又是对知性有限性的否定。可以说,没有发达的知性思维过程,就不会产生作为对知性思维的扬弃的辩证法。现代的辩证思维之所以不是古代的直观的朴素的辩证法,原因就在于它是在知性思维高度发展的基础上形成的。

用思维发展的一般过程来对照我国传统思维艺术,不难发现它的要害之处在于缺乏知性思维的充分发展这一环节。它的优点是整体性、系统性、辩证性,但却是立足于直观性、类比性的基础上,因而只能是朴素的辩证思维。而“扬弃”这种朴素的辩证思维,只能是它的否定方面——知性思维。明朝徐光启意识到了中国思维艺术的这一弱点,认为西方科学的长处在于严密的逻辑体系,并把这一思维方式比喻为绣鸳鸯的“金针”,而中国人没有掌握住这一“金针”。因此,加强我们思维中的形式化、定量化、确定性和程序化、模式化的因素,是提高中华民族思维艺术水平,把朴素的辩证思维提高到科学的辩证思维的必经环节和阶段。

其次,必须注重科学技术知识。严复在比较中国传统思维艺术与西方思维艺术的差异时,认为就思维对象或内容而言,中西方思维艺术的差异就在于以“古纸堆”为对象与以“自然界”为对象的区别。西方科学技术在明代以前并无超越中国人之处,后来中国科学技术落后了,其原因是西方科学叫人面向自然界、宇宙,而中国人则皓首穷经。中国人普遍认为,科学技术无论多么高明总不过属于“艺”和“器”的部分,这部分本属学问的“粗迹”,懂得不算稀奇,不懂不为可耻;只有“真心诚意”的大道理,“治国平天下”的大经纶,才是最有价值的大学问。于是造成中国古代思想文化的畸形状态:科学研究、创造发明不被鼓励,它只能自生自灭,循环迭现;知识分子很少有人以全副精力致力于此,结果中国的科学技术发展始终是感性的,缺乏理论和逻辑,往往不能形成科学公理。尽管四大发明源于中国,但却没能引起科技变革,以及由此而引发的社会关系、思维艺术的巨大变革。约克多·雨果说:“在欧洲,一有一种发现,马上就生气勃勃地发展为一种奇妙的东西,而在中国却依然停滞在胚胎状态,无声无息。中国真是保存胎儿的酒精瓶”。中国人要改革自己的思维传统,提高思维艺术水平,必须要从“古纸堆”中跳出来,改变轻视、打击和冷遇科学技术的恶习,要象西方人那样,面向自然界、宇宙、努力钻研和认真学习科学技术。

我们要在继承我国优秀传统的基础上,积极吸取西方思维的成果,以发展、改造中国传统思维艺术,使之更为科学化、现代化。而要实现这一目的,我们在改造传统思维过程中还必须做出以下努力:

第一,要站在现代思维的水平上对思维传统进行反思。一方面,我们对思维艺术的调整改造,无需简单重复西方曾经走过的路。我们必须运用的观点,站在现代思维和现代实践的高度上,对西方已经走过的思维道路以及现在的思维趋向进行分析。另一方面,我们必须站在现代实践和现代思维水平上,自主地展开与世界其他民族的思维艺术的交流。在现代的信息条件下,人类思维正不断趋于同步化;但这种同步性、统一性是以多样性、差异性为基础的。我们要形成的是以哲学为基础的,具有中国特色的多样化的现代思维,只有这样,才能起到具有世界意义的作用。

第二,要把思维艺术的变革与行为方式、生活方式、活动方式的变革结合起来。思维艺术的变革决不是单项的,而是社会整个变革中的一项。现代思维的特点之一,便是它与行为、生活和活动的紧密结合,并具有较快的转化节奏和周期。马克思指出:“甚至人们头脑中模糊的东西也是他们的可以通过经验来确定的,与物质前提相联系的物质生活过程的必然升华物。”[8][1]思维艺术的变革本身,就是人们要求变革行为方式、生活方式和活动方式的体现;思维艺术只有与活动方式结合起来,才展现出变革的意义。

中华民族传统思维的形成,已有五、六千年的光辉历史。挖掘埋藏于这一历史进程中的宝藏,是一项艰巨的工作。开放性的现代化思维,不仅需要同世界上其它民族的思维进行交流,也需要吸取传统思维中的精华。可以确信,从中华民族的传统思维中,完全能挖掘出可供借鉴的珍品,并使其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重放异彩。

二、中西方思维艺术的差异及文化背景

1.西方思维艺术的差异

中西方思维艺术的比较研究,有一个方法论的问题。任何一种思维艺术,都是一定时代的一定生产方式的产物,因而都具有某种合理性,同时也都具有某种局限性。从纵向来看,后起的思维艺术,并不能全盘否定、先前的思维艺术,正如高级的社会运动的出现并不能否定低级的机械运动的作用一样。从横向来看,不同地域的思维艺术,在整个人类思维的发展中,都只是一个方面或一个侧面,不宜硬去比较孰优孰劣。在人类认识和改造世界的过程中,各种思维艺术都是不可或缺的工具,它们之间的结合和互补,开辟了人类科学思维的道路。因此,在中西方思维艺术的比较研究中,应该实事求是地分析各种思维艺术的特点、历史作用及发展趋势。

为了从总体上了解和把握中西方思维艺术的差异,有必要将中国与西欧两种学术思潮及思维艺术变迁的基本路线作个粗略的划分:

在中国,公元前2000-221年,即由殷周的巫史文化到春秋战国诸子文化的兴起,为中国学术思潮与思维艺术开源的第一阶段,这是由原始宗教到理性觉醒的时期;大约公元前206-公无1644年,即由两汉儒学经术的发展经魏晋隋唐时期儒、释、道的斗争,直至宋明思辨“儒学——理学”,为中国思维发展的第二阶段,这是以带神学色彩的儒学与理学占统治地位的时期;从公元1644-1919年,即由清代古文与今文经学至对儒学的批判,是中国思维发展的第三阶段,这是西方近代民主思潮与科学技术开始在中国传播的时期。

在西欧,从大约公元前3000-100年,即由古希腊英雄神话时代到古典希腊哲学、科学、艺术的启蒙兴盛,为西方思维发展的第一阶段,这是由原始宗教到理性的觉醒的时期;从大约公元前100-公元1000年,即由古希腊、罗马哲学与基督教的融合,到中世纪经院哲学的形成,为西方思维发展的第二阶段,这是僧侣主义占统治地位的神学的时期;从大约公元1100-1600年,即由对宗教神学的批判导致的文艺复兴到近代实验科学的诞生,为西方思维发展的第三阶段,这是理性复活和科学兴起的时期。

上述中西方学术思潮与思维艺术变迁的脉络基本上是相似或相同的。只是在中国,带宗教色彩的儒学——理学统治时期比西欧中世纪神学统治时期更长(约长800年)。不过,就中西方思维艺术的具体内容来看,还是有很大差异的。

第一,中国传统思维艺术以人伦为中心,呈现出以天道与人道相结合的主客体互溶的致思倾向;而西方传统思维艺术崇尚自然,呈现出以自然为主要对象的致思倾向。

中国古代的灾难性气候,象梦魇一样压抑着一代又一代的先民们。人们无力战胜自然,于是在幻想中寄希望于人间的英雄。随着原始英雄的崇拜。中国传统思维中重

视人伦、轻视自然的倾向也由此而萌发。这种轻自然、重伦常,反天道、重人道的社会思潮,在春秋时展为一种普遍的时代精神。在古代思维中,这种以人道、伦常为视觉焦点的特征,经过长期历史的积淀,以逻辑的格的形式固定下来,作为一种致思倾向,成为中国传统思维艺术的显著特点。愈到后来,这种思维艺术就愈成熟,愈具有丰富的内涵。从广义上说,思维艺术作为民族文化的深层结构,它与中国人文文化是互为表里的;从狭义上说,由这种思维艺术所建构的哲学,是伦理哲学和政治哲学,是致意于做人的“明智之学”。

中国文化具有人文主义特点。但这种人文主义不同于西方的人文主义。中国文化的人文精神,主要表现在注重社会的人格,而不是注重个体的人格。人们习惯于从关系中去体验一切,把人看成群体的分子、群体的角色,而不是单个的个体,得出人是具有群体生存需要、有伦理道德的自觉的互动个体的结论,并把仁爱、正义、宽容、和谐、义务、贡献之类纳入这种认识中,认为每个人都是所属关系的派生物,他的命运同群体息息相关。在这种文化氛围中练就的思维艺术,必然深深地打上此种文化的印记。中国传统思维艺术的致思倾向,多侧重于向内探求,认为价值之源内在于一己之心,因此十分注重“修身”,即认识自身、完善自我,由此出发达到“齐家、治国、平天下”。在此,伦理原则是第一位的,“善”与“不善”是一切社会行为和科学活动的准绳,“内圣外王”是修身、内省的最高目标。为了达到这一目标,必须有“反求诸己”、“反求自识”、“反身而诚”的功夫。

但是这种内倾性,并不突出独立个体的地位,相反,群体是包括个体的;个体的自我认识和自我完善,其价值标准是伦常秩序。“崇善”的极境,一方面是内心、本心的完善;另一方面是外在行为(视、听、言、动)必须符于“礼”,即符合社会规范和道德规范。“礼”成了修身、内省的标准。这两者的关系是,伦常秩序(“礼”)不是由外面强加给个人的,而是个人通过修身、内省自然地推出来的,因而个人也就自觉地、诚心地服从它。人们既然以伦理道德为纲常,自然界、功利等等就都在视野之外了。思维的中心内容,便只是君臣之义、父子之亲、夫妇之别、长幼之序、朋友之信。这是农业——宗法社会里思维艺术的典型特点。

中国传统思维艺术的内倾性,也不是完全排斥自然,除了少数唯物主义哲学家将自然作为自身之外的对象来研究,一般来说,主导方面是将自然包容于心,“万物皆备于我”,以人为天,天人合一,还原为心。西方人把自我意识与意识对象(自然界)的界线划得很清,因此他们有系统的本体论、认识论。中国人则基本上不在内心世界与外部自然界之间划出鸿沟,在传统的思维艺术中,这两个世界是互相交错、互相渗透、互相结合的。当然,在中国思维发展史上,也有将两者分离的。

中国传统的思维艺术,从反天道、重人道,发展到将客体自然(天道)化为主体人心(人道),使主客体互溶,这样,自然也就失去了感性的形式,而被人化为具有伦理本质的东西。这是中国传统思维艺术的一个基本倾向。

在西方文明的发源地古希腊,由于受到自然的恩赐,人们对于自然界的态度,却不象中国原始民众那样始终受到灾难性气候的威胁而产生对立情绪。因此,从古希腊开始,就形成了探索自然知识的学术传统。古希腊的文献记载和哲人们的著作残篇都说明自然界是这些思想家研究的对象。恩格斯说:“最早的希腊哲学家同时也是自然科学家。”[9][1]古希腊文明衰落以后,其崇尚自然,以自然为研究对象的思维传统却一直在西方延续下来。特别是进入近代以后,作为自然科学的哲学家比比皆是。到了现代、当代,这个特点更加突出。爱因斯坦说过,现代著名的物理学家,几乎都是哲学家。爱因斯坦本人就是一个例子。这种情况在中国是极少有的。自孔子以降,到近现代以至当代,思想家兼自然科学家的廖若晨星。中国古代的人们当然也研究自然,但大都把自然与社会的政治伦理相联系、相附会,从现实的利益需要来看待自然。而西方的人们大都是为了纯粹的追求知识而探索自然的奥秘,把自然界视为比较独立的研究对象。显然,中国传统思维艺术与西方传统思维艺术的视觉焦点是不一样的。中国近代以后在科学方面的长期落伍,固然与中国长期的封建制度和小农经济有密切关系,但也不能忽视中国传统思维艺术的视觉焦点不在自然界这一重要原因。

崇尚自然,研究自然,极大地促进了自然科学的发展。而自然科学的发展又发反过来促进了思维艺术的发展。在古希腊,自然界还被当作一个整体而从总的方面来观察,自然现象的总联系还没有在细节方面得到证明,世界被看成是从某种浑沌中产生出来的东西,在思维艺术上,就表现为天然的纯朴的形式,表现为整体上的朴素的辩证法与唯物主义。到15世纪下半叶,近代自然科学诞生,一直到18世纪中叶,自然科学研究的主要领域是力学和数学,各门自然科学正处在材料的搜集阶段。这种状况影响到思维艺术,就形成机械的、形而上学的思维传统。18世纪下半叶以后,欧洲近代自然科学由搜集材料阶段发展到整理材料、各学科互相综合和渗透的阶段,自然科学系统地描绘出一幅自然界联系的清晰图画,在这种背景下,“新的自然观的基本点是完备了:一切僵硬的东西溶化了,一切固定的东西消散了,一切被当作永久存在的特殊的东西变成了转瞬即逝的东西,整个自然界被证明是在永恒的流动的和循环中运动着。”[10][1]的辩证唯物主义的思维艺术,就是在这样的自然科学基础上产生的。

西方思维艺术中的崇尚自然,以自然为视觉焦点的致思倾向,是十分重要的特点,它不仅加速了自然科学的发展,也影响到人们的生活方式,形成了科学与民主的传统。

第二,中国传统思维艺术具有直觉性、整体性和模糊性特点;而西方思维艺术则具有实证性、局部性和精确性特点。

人类思维的发展,有其内在的规律性。一般说来,思维的直觉性、整体性和模糊性,源于原始的生产方式。原始人类的生产实践水平和科学认识水平都极低,原始人对自然未有精细的认识。在原始人类面前,自然界是一个神秘的、不可战胜的整体力量。同时,原始人分化主客体的水平非常有限。因而这一时期的思维就具有意会体悟的直觉性、笼统素朴的整体性和朦胧猜测的模糊性。

这种特点,在古代中国和古代西方的思维艺术中都存在。西方以古希腊为代表的“天然纯朴”的“天才直觉”的思维艺术,随着西方近代自然科学的发展,在15世纪以后逐渐被一种追求局部性、精确性、实证性的思维艺术所代替。在中国,自然科学在古代取得辉煌成就之后,到近代却没有获得长足的进展,即没有象西方那样进步到对自然界的解剖、分析。自然科学的停滞不前,以及农业型自然经济的长期延续,“大一统”宗法社会的不断加强,使中国传统思维的直觉性、整体性和模糊性始终没有发生根本性变化,相反却得到进一步完善和发展,成为中国传统思维艺术有代表性的特点。

意会体悟的直觉性。如前所述,中国传统思维具有内倾性;而直觉性则与内倾性有密切的关系。内倾性强调向内寻找,如“反求诸己”、“反求自识”、“反身而诚”等,这种内省的方式往往不能用明确的言语表达,即所谓“书不尽言”,“言不尽意”,人们也就只能靠感觉、体验、意会、领悟来把握它,而毋需理性逻辑思维的成分,因而往往带有神秘色彩。直觉虽然直到现代仍然是人类多种思维艺术的一种,在认识世界中不可缺少,但如果片面加以夸大,把它作为认识的唯一源泉,否定推理思维和实践活动在认识的作用,这样就歪曲了直觉思维的本质,不可避免

地会陷入主观唯心主义。

笼统素朴的整体性。在中国,自然科学没有发展成为近代形态,没有一个分门别类作精确研究的阶段。进入近代以后,也就一直保持了整体性思维特点。整体性思维对世界的把握是笼统的而不是精确的。整体性思维把世界看成是某种从浑沌中产生出来的一个整体,一个不断变化、不断流转的过程。它注重自然和谐,习惯于融会贯通地把握事物,而不主张从局部、细节上把握事物。它把人同自然界结合为一体,主张人参与自然界;自然界渗透于人“心”,所谓“万物一体”、“天人合一”。现代思维虽然也强调整体性、综合性、系统性,但它是在认识各个细节的基础上对整体的科学把握。而中国传统思维的整体观并没有经过对整体的剖析,其思维水平依然停留在早期朴素的认识阶段,因而有待向现代思维靠拢。

朦胧猜测的模糊性。以整体性为特点的中国传统思维往往固执于对事物的质的判断,而忽视对事物作量的分析;描述事物不求准确清晰而往往带有朦胧的猜测成份;其思维范畴往往具有不确定性和多义性;在方法上,则讲究“设象喻理”、“刻意神似”,而疏于推理、鄙薄形肖。这种思维艺术只能给人们提供关于事物的模糊整体图景,缺乏令人信服的逻辑力量。

中国传统思维艺术的直觉性、整体性和模糊性,由于历史的局限而存在着很多缺陷,但综观人类思维发展的全景,这种思维艺术是人们认识世界必不可少的手段,它也可以向更高水平发展。思维的直觉性、整体性和模糊性,在某些相应的场合有它独特的作用,这种作用往往是其它思维艺术所不能代替的。在中国哲学史上,多数哲学家注重对事物的总体把握,注重事物的运动和联系,与这种思维艺术有着密切联系。

在中国,思维艺术的发展历程,没有明显的阶段性差异,基本上是一以贯之地渐进发展;而西方思维艺术的发展历程却不一样,古希腊思维传统和西方近代思维传统有明显差别。近代以后,由于经验自然科学的迅速发展,西方思维艺术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古希腊时期形成的直觉性、整体性和模糊性思维传统,在近代科学冲击下几乎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与近代自然科学相适应的,以实证性、局部性和精确性为特点的思维艺术。

以古代科学以经验为主不同,近代科学以理性为主,十分重视实验的或实证的方法和归纳的方法对科学发展的作用。这个方法的创始人是英国近代实验科学的始祖培根。在他看来,感觉是完全可靠的,是一切知识的源泉,因此实验科学具有重要意义,科学本身就是实验的科学;任何可靠的真理都必须用大量事实作依据,然后用理性方法去整理材料,把单一的、个别的东西上升到一般,上升到理论。培根开创的重视观察和实验、重视例证和归纳的科学方法论思想,有着深远的影响,直到现代,它依然是西方思维艺术的主流。

近代以后,西方思维艺术除了突出实证性以外,由于受到自然科学发展状况的影响,还形成了局部性、机械性、形而上学性等特点。从15世纪下半叶到18世纪末,是西方自然科学分门别类地搜集材料的阶段。自然科学尤其是数学、天文学、化学、生物学等在这一时期取得了长足的进步;而发展得最快、最成熟的是力学,它是近代自然科学诞生后的第一门独立科学。所有这些学科,都是孤立地、静止地进行研究的,每个学科都只看到自己领域里的局部材料,而没有把自然界的事物看作是运动着的有机联系的整体。牛顿力学的巨大成功又使得机械力学规律被片面夸大并用来说明一切自然现象。自然科学发展的这种状况,深刻地影响到人们的思维艺术。培根和洛克最先把这种孤立的、静止的、机械的形而上学研究方法带到哲学领域,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运用和发挥,积淀在人们的深层心理结构中,成为西方思维艺术中一个重要方面。

自然科学的分门别类和量化发展,也带来了思维艺术上的精确性特点。近代数学的巨大发展,正是由近代自然科学对精确性的要求所致。天文学、力学、生物学、化学等科学领域,都需要精确的计算。近代的力学家几乎都在数学上有很深的造诣。同时,由于实证思潮的影响,人们普遍认为,某一理论的建立,必须有精确的经验事实支持。这种对于精确性的追求,在西方思维艺术上打上了深深的烙印,以至于直到今天,对于无论什么结论,西方人几乎都会问:有没有数字根据?统计是否精确?

西方思维艺术的实证性、局部性和精确性,是近代自然科学发展的产物,它在人类思维发展史上起过重大作用,但随着科学的进一步发展,这些特点却难免暴露出局限性,如实证性和精确性原则在许多科学领域里(特别是在微观物质领域里)就得不到支持;对局部性的片面夸大,必然导致机械论和形而上学,从而阻碍对世界全貌和事物间总体联系的把握。

第三,中国传统思维艺术疏于逻辑推理,忽视理论体系;而西方思维则强调逻辑推理,重视理论体系。

中国传统思维中意会体悟的直觉性、笼统素朴的整体性和朦胧猜测的模糊性,蕴含着系统思想的萌芽。“大化流行”、“万物化生”,天地万物浑然一体,这些都是对对象世界的比较正确的描述。中国传统思维虽然能系统地整体地思考对象,但却不注重逻辑推理。如前所述,中国传统思维对事物的把握,往往通过体验、意会和领悟,讲究“设象喻理”、“刻意神似”,而不注意运用严密的逻辑推理。

诚然,在中国传统思维艺术的发展进程中,逻辑思想曾有过一段辉煌历史,如先秦时期的辩者派和正名派,特别是辩者派中的墨辩逻辑,就曾兴盛一时。在先秦逻辑思想中,不仅有形式逻辑的内容,而且有较发达的辩证逻辑思想,同时还有数理逻辑和语言逻辑的萌芽。墨辩逻辑的“三物”(故、理、类)理论,可与西方的三段论和古印度的因明相媲美。但中国传统的逻辑思维,终究是不发达的、低水平的。其一,中国的逻辑思维不象西方那样有关于思维形式和论证方法的系统完整的理论。《墨辩》虽然是一部逻辑的著作,其中有非常丰富的逻辑思想,但在公理化形式方面是薄弱的,未形成完整的逻辑推理演绎系统和方法论体系。其二,中国传统的逻辑思维艺术,往往与伦理的规范和政治上的刑名法术思想紧密相连,并屈从于伦理和政治,这样就削弱了对逻辑思维艺术的探索。其三,先秦的逻辑理论,大都偏于对某些概念、命题的论争,如名实之争,关于“白马非马”、“离坚白”的争论等。同时,在说明一些逻辑观点和方法时,仍然采取“设象喻理”的办法,用生活故事和文艺形式等形象思维方式阐释甚至代替逻辑规则。其四,“设象喻理”的思维方法妨碍了逻辑向符号化、形式化发展。在中国先秦之后,逻辑思想基本陷于停顿,纯逻辑研究几乎没有了,更谈不上如西方那样发展到近现代逻辑,如概率逻辑、模态逻辑、模糊逻辑、语言逻辑等。

由于疏于逻辑推理,中国自先秦以来一直强调“实用精神”,而缺乏“理性精神”。这可以从内容与形式两方面加以分析说明。从内容上看,中国传统思维艺术十分重视“经世致用”,重现实,重人伦,强调理论必须维护伦理纲纪,必须有益于政治,认为探究理论的目的是为了眼前的实用。而西方学者往往并不注重学术理论与人们实际利益的直接关联,亚里士多德就说过,希腊人“探索哲理只是为想脱出愚蠢,显然,他们为求知而从事学术,并无任何实用的目的。”[11]西方很多学者都是为了纯粹的求知去探求客观世界的奥秘。这种学术传统使很多著名的理论体系得以诞生。而中国学术史上,这方面却是个弱点。从形式上看,中国传统思维不重视宏观、系统的理论表达方式,而是采用“设象喻理”、“微言大义”、“语录体”等表达方式。“语录”需作详细注释、发挥,“微言大义”之义蕴何处也不很明确。因此,中国有一门独特的学问,称之为经学,即训解或阐述儒家经典之学。形式是由内容所决定的,理论体系的贫乏导致表现形式上的这种状况。

西方的逻辑思维传统发端于古希腊。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作为传统形式逻辑的奠基人,提出了完整的逻辑理论体系。现代形式逻辑的许多重要内容,在两千多年前的亚里士多德那里就有了基本面貌。由亚里士多德开创的逻辑学,在西方思维艺术的发展中产生了深远影响。到近代以后,英国培根对逻辑学又作出了重大发展,他针对亚里士多德逻辑重演绎、轻归纳的特点,第一个系统地制定了经验的归纳法。他的归纳逻辑运用了“三表(本质和存在表、差异表、比较表)法”,并以此丰富和发展了亚里士多德逻辑中的简单枚举归纳法。到19世纪,英国哲学家穆勒把“三表法”推广为契合法、差异法和共变法,同时还创立剩余法,发展了归纳逻辑。逻辑思维发达与否的重要标志在于是否达到公理化、形式化水平。在西方,早在17世纪末,德国哲学家莱布尼茨就曾试图建立形式的演绎逻辑,并在逻辑的符号化方面作了一些努力,成为数理逻辑的先驱。19世纪中叶,英国数学家布尔创建了以他命名的逻辑代数系统,使逻辑形式化有了重要发展。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德国逻辑学家弗雷格第一次表述了具有现代化形式的数理逻辑命题演算体系,即构成了最早的命题逻辑的公理系统。到2O世纪30年代,现代逻辑又取得了几项辉煌的成就。

西方现代逻辑向公理化、形式化的迅速发展,充分说明了重视逻辑思维的传统在西方思维艺术中所占的主导地位和所起的重要作用。拿这种思维传统与中国思维传统相比较,就会看到,在中国,逻辑学的发展是极其缓慢的,现代逻辑的所有成果,几乎全是从西方引进的。从中也可清楚地看出中国思维传统和西方思维传统的明显差别。

西方思维除强调逻辑思维外,还非常重视理论的体系化。西方人在探索自然界奥秘的过程中以“求知”、“爱智”为目标,追求理性的享受,着重发展知识论。各种理论体系象一个个螺旋上升的圆圈,绵延在西方思想史的长河中。亚里士多德以博学著称,他建立了一个庞大的理论体系,其著作包括逻辑学、自然哲学、认识论和心理学等各个方面。他不仅把各个领域的知识汇合成一个庞大的体系,而且每一领域的知识也自成体系。在他之前,柏拉图的唯心主义理论体系是人们所熟知的。到中世纪,正统经院哲学系统化,形成了托马斯的神学唯心主义体系。再往后,近代西方则是理论体系层出不穷的时代。法国笛卡尔不仅建立了物理学和数学的体系,而且还论证了他的“形而上学”世界观体系,以及以几何学为标本的理性演绎方法体系。英国洛克在巨著《人类理智论》中建立了庞大的唯物主义经验论的理论体系。德国人更不愧是构造理论体系的好手。康德的“三大批判”构成了著名的先验论。黑格尔的客观唯心主义体系,包括逻辑学、自然哲学、精神哲学三个有机组成部分,其中每一部分又都是一个完整的体系。费尔巴哈的人本主义理论体系也是人们所熟知的。现代西方思想家也非常重视知识论理论体系,理论自然科学的发达和哲学派流派的蜂起说明了这一点。

2.西方思维艺术差异的文化背景

中西方思维传统的差异为何如此之大呢?原因是多方面的、多层次的,其中经济文化背景尤为突出。任何一种类型的思维艺术,都是在一定的社会环境中,由人们思想活动的逐步演变和长期积淀而形成的。就是说,思维艺术的起源和演变是时代精神变迁的产物,其最深厚的基础固然如马克思所说是“尘世间的粗糙的物质生产”,而生产关系、政治法律制度、思想意识等,则是这种精神同经济基础之间的不同层次的中间环节。分析中西方思维艺术差异的背景,我们既要从经济基础出发,在整个社会系统中探究思维艺术产生和存在的根源,又要从思维艺术所依附的社会子系统着眼,透视社会文明状态对思维艺术的影响。

中国传统思维艺术,产生于这样的条件:第一,半封闭的大陆型社会地理环境。这种地理环境,与欧洲一些国家的开放性的海洋环境不同,其特点是交通阻隔,信息封闭。自然的隔离带来与外部社会的隔离。第二,既不同于游牧经济,也不同于工商业经济的农业型自然经济。这种农业经济使中国社会文化心理(包括思维)具有很强的农业社会特征。第三,家国一体的宗法社会。这种社会结构使人们注重血缘,膜拜祖先,推崇传统。另外,中国古代自然科学的发展状况,对中国传统思维艺术的形成也有重要影响。正是在上述诸条件下形成了与西方思维艺术迥异的中国传统思维艺术。

在几千年的西方文明史上,思维艺术的发展进程呈现出多样化,即使在同一时期内,西方各民族、各国的思维艺术也不尽相同,甚至相差很大。我们分析西方思维艺术的产生条件,只能根据有比较代表性的社会环境对思维艺术的影响,论其大略。第一,西方文明就地域而言,主要是地中海沿岸地区,这里气候温暖湿润,海上交通发达,从而大大促进了农业、工商业和航海业的发展。自然的开放带来向外部社会的开放。第二,在欧洲,从古希腊开始,就以工商经济为主。农业经济虽然存在,但对社会历史和文明的发展影响不大。这种经济类型,特别是商业活动,以其纯粹的谋利性质和流动的生活方式,构成了足以摧毁家族社会的血亲温情和世系组织的强大冲击。第三,在整个欧洲没有形成象古代中国那样的统一的社会群体;而是小国林立,各个城邦国家可以结成同盟,但它们从来没有取消自己的国界而混为一体,整个社会可以说是一个松散的个体的组合。相应地,整个欧洲世界观的核心就是个体性。对欧洲人来说,凡是不能支配自己和由人摆布的人都是奴隶。所以,不依附于他人才被当作人的最高品格提到首位。广而言之,西方民族,是以个体为本位。第四,西方自然科学的发展成就,也是西方思维艺术形成和发展的重要前提。所有这些,都是与中国历史相异的。正是在此背景下形成了与中国传统不同的思维艺术。

三、中西方思维艺术发展的互补融汇趋势

1.中西方思维艺术融汇发展的条件

古代,居住在地球上各个不同地域的人们在思维艺术上有着奇妙的巧合:古代中国人和古代希腊人都产生过整体的、模糊的、直观的思维艺术,都把世界看成一个混沌的整体,把某种具体的物(或现象)看成世界的始基;都有朴素的关于事物发展、变化的思想。在此之后,中西方思维艺术逐渐走上了不同的发展道路,出现了明显的差异。人类进入到现代社会,思维艺术发展的轨迹似乎又开始了一个否定之否定的历史阶段,中西方思维艺术互相吸引,互相渗透,互相补充,形成了一种融汇合流、协同发展的趋势。

中西方思维艺术的融汇发展,是以现代科学革命和现代技术革命为背景的,是在当今世界开放与发展的形势下形成的。由于现代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尤其是电子传播媒介使空间距离的缩短,以及广泛的世界文化交流,促进了各民族的相互了解,中西方思维艺术的迅速接近和共同发展有了现实的可能。换言之,现代科学技术及其成果为中西方思维艺术的沟通和共同发展奠定了物质基础;而在开放的国际环境中,世界性的广泛、频繁的文化交流,使中西方在发展自身文化的过程中有了更多的参照系,因而有可能更自觉地反省自身,博采对方之长,吸收、消化外来文化。

如果说,现代科学技术和社会开放、文化交流是当代人类思维艺术融汇发展的外部条件的话,那么,思维艺术本身的发展规律、它对自身不断完善的要求,则是当代人类思维艺术融汇发展的内在机制。在历史发展的长河中,中国和西方形成了两种迥然不同的思维艺术,分别沿着两个方向发展,在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是各执一端。在认识和把握世界过程中,这两种思维艺术都有其独特的长处,发挥着各自独特的作用,在很多时候是不可取代的。但是,它们各自的缺陷也是很明显的。如果不克服这些缺陷,思维就不能充分地、科学地把握外部世界,思维自身也就停止了发展。可是我们知道,正如人类的实践发展是不会停止一样,人类思维的发展也是不会停止的。思维具有至上性,至上性的本质是综合思维的空间跨度和时间跨度,使人类思维在无限的历史长河中不断接近绝对真理。这是一个思维由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各种不同思维艺术的互相取长补短、融汇发展是不可避免的。而当代科学的高速发展和社会的高速发展则加速了这一进程。

2.西方思维艺术融汇发展的内容

中西方思维发展的互补融汇趋势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人文与科学并重。中国思维传统重人文,以人道、伦常为视觉焦点;西方思维传统重科学,以自然规律为视觉焦点;这是人类认识外部世界的两个侧面、缺一不可。随着人类认识水平的不断提高和社会的不断发展,人文和科学互相渗透,关系越来越密切,以致不可分离。即:人文领域中不可避免地涉及自然因素和运用科学分析方法,科学领域中则摆脱不了情感因素和价值评判。现代西方哲学的两大思潮,科学主义和人文主义思潮,是并驾齐驱的,同时也互相对话,互相吸收和互相补充,愈来愈显示出汇融的趋势。注重科学传统的西方哲学家和科学家,对社会与人的问题也愈益表现出强烈的关注,如关心人类的和平与发展问题,研究人和人的价值,人的本质和自由等。在中国,对民族坎坷历程的深刻反思强化了“落后就要挨打”的观念,大胆的开放政策使现代先进科学技术跨进国门,科学主义盛行起来。中国传统思维艺术一向重视人伦纲常,但在科学主义的影响下,开始发生了深刻变化。人们在思考某种理论时,不仅要问:它的社会意义和伦理价值如何?而且还要问:它是不是科学的?它有没有严格精确的论据?

正如中国思维艺术中不能说完全没有科学主义传统一样,西方思维艺术中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人文主义传统。但是,欧洲的人文主义注重个体的人格,从个体去看社会,认为社会应以个体为单元和基础;而中国的人文主义注重社会的人格,把个体看作是社会和群体的分子,从关系中去体验一切。前者强调人的自然属性,最后把人归于自然性;后者强调人的社会本性,进而把自然也人化为具有伦理本质的东西。这两种人文主义,在当代也有融汇的趋势:西方人逐渐重视人的社会性和社会关系,而中国人则开始强调个体人格。

其二,模糊与精确并重。一般认为,模糊性是古代思维的特征,精确性是近代思维的特征。实际上,模糊性和精确性都是思维的固有特性,无论在古代、近代、现代思维中都是存在的。在古代,思维的模糊性是朴素的、粗浅的,抑或说是不得已的,当时的人们囿于生产力发展水平和智力水平,不可能对世界总画面的细节作出精确的说明,因而把世界看成是混沌的整体。不仅思维的对象是模糊的,思维本身也是模糊的。这个时代可以说是想精确而不成的时代。现代思维的模糊性则不同,它建立在对外部世界的精确的基础上,同时客观地反映了外部世界发展的某些模糊过程和环节。这个时代可以说是为精确而模糊的时代。中国传统思维艺术的模糊性特征,是思维本性的一种表现,它经过长期的延续而得到丰富和发展。但它不象西方思维艺术那样在近代受到过精确的扬弃,因而直到今天,中国思维艺术中的模糊性仍带有古代朴素的色彩。

人类思维的本性要求精确地准确地把握外部世界,以便于在实践中改造外部世界。人类世世代代都在追求精确性,试图使认识尽可能真实地接近客观事物本身。没有精确性也就没有科学的认识,因此精确性是现代思维艺术发展的一个重要方面。但另一方面,在客观世界中真实地存在许多模糊性,如在程度、真值、关系等方面,很多时候不可能有精确的结论。这种模糊性表现了事物两极对立的不充分性,或差异的中介过渡性。反映在思维中,就必然会产生思维的模糊性。模糊数学和模糊逻辑就是现代模糊思维的两种形式。传统数学竭力追求精确性,排除模糊性,结果遇到很多不可解决的难题。2O世纪60年代模糊数学诞生,使数学获得重大发展。模糊数学精确地描述了事物本身的模糊性,为人们提供了重要的思维手段,而这一点是传统的精确数学所做不到的。模糊逻辑是对传统逻辑的扬弃,它也为我们提供了现代思维手段。传统逻辑是二值逻辑,它的基本规律是同一律、矛盾律和排中律,它要求对任何命题都作非真即假的判断,不考虑第三值或更多值。而在现实世界中,有很多问题的界限是不清晰的甚至是很模糊的,在人们的思维活动中也存在着多值的模糊的判断。因此模糊逻辑便应运而生。

总之,西方人有精确思维的传统,同时又创立了模糊数学和模糊逻辑,开创了现代模糊思维的新阶段;中国人擅长于模糊思维,同时又刻意吸收消化西方人的精确思维艺术。这说明,模糊性和精确性作为人类思维的两种特性,在现代社会得到长足的发展并互相靠拢。

其三,归纳与演绎并重。在西方哲学史上,归纳的传统和演绎的传统都是存在的。近代欧洲发生的经验论和唯理论之争其焦点之一就是思维方法的问题。以培根、洛克为代表的经验主义把归纳法作为根本方法,反对演绎法;而以笛卡尔、莱布尼茨为代表的理性主义则把演绎法作为根本方法,认为归纳法得出的知识是偶然的,不具有普遍必然性。尖锐对立的两派哲学家由于各自方法的片面性而陷入窘境。但即使在当时,归纳法与演绎法也有互相接近、互相吸收的倾向。洛克把理性演绎隶属于经验归纳之下,对演绎法作出了经验主义的解释。莱布尼茨多少看出演绎法的一些局限性,因而抛弃了“理性直观”的绝对性,容纳了经验归纳法的某些内容。这段历史事实证明,归纳和演绎是辩证统一的,它们既不可相互替代,也不可彼此分离。归纳法的缺陷在于,从个别的单称陈述推出一般的全称陈述并无逻辑必然性。演绎法的缺陷在于,它得出的结论的普遍性程度总是超不过演绎前的普遍性程度,而且演绎的前提从何而来是演绎法本身无法证明的。因此归纳法和演绎法必须互相补充,同时并重,才能获得科学的认识。

中国传统思维艺术是重演绎轻归纳的。中国哲学史上的“天”、“道”、“气”、“神”、“有无”、“道器”、“阴阳”、“和同”、“动静”、“常变”、“体用”、“本未”、“一两”、“理气”、“心物”、“所能”、“知行”等,都是进行理性演绎的概念范畴。当然,中国传统演绎法与西方有所不同,意会、领悟的成分比较多,不象西方那样重逻辑、形式和公理。因此,中国传统思维艺术在归纳和演绎问题上有两点不足:一是轻归纳法的作用;二是在演绎方面缺乏形式化公理化系统。

历史和现实都表明,在思维领域中,片面地偏重归纳或演绎都违背思维规律,现代思维发展的趋势必然是使两者共同深化和互相融汇。

其四,横向和纵向并重。思维本身具有时间跨度和空间跨度。从时间跨度来说,它的视野向过去和未来两个方向无限延伸,宇宙和人类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是思维的对象,这是思维的纵向性;从空间跨度来说,它的视野遍布宇宙,宏观和微观,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每个领域,都可能成为思维客体,这是思维的横向性。

对于任何思维对象,纵向把握和横向把握都是不可缺少的。事物有产生、发展的不同阶段,有前因后果,人们必须从过程中即从时间跨度上把握它;一事物与他事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各种参照系列,人们又必须从横向对比中即从空间跨度上把握它。纵向思维把思维者提升到历史的高度,能鸟瞰事物运动的全过程,有利于把握

事物的历史性特点;横向思维则使思维者具有宽阔的视野,能洞察事物之间的异同,有利于把握事物的历史性特点;横向思维则使思维者具有宽阔的视野,能洞察事物之间的异同,有利于把握事物的共时性差异。

在西方,社会开放和文化交流有着悠久的历史,并形成了传统,因此很少有思维的地域性屏障。在这样的社会历史条件下,西方人思维的横向性特征比较明显。在中国,由于半封闭的大陆型地理环境和长期闭关锁国的社会环境,人们的思维视野局限在本土之内,因此偏向纵向思维。横向思维和纵向思维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现代思维正将两者结合,成为综合的、全面的、科学的思维。

其五,直觉与逻辑并重。直觉思维与逻辑思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思维艺术。直觉思维是人通过知觉对事物进行瞬时的、直接的选择和判断,从而认识事物的性质、联系和关系。逻辑思维则是借助概念、判断、推理等思维形式以及各种逻辑思维方法,在理论推演中认识事物的性质、联系和关系。直觉思维与逻辑思维都是人类思维艺术的必要环节。就直觉而言,有古代直觉和现代直觉之分。古代直觉是一种朴素的、原始的直觉,带有浓厚的神秘主义色彩。而现代直觉则建立在敏锐的知觉能力、明确的思维定势和丰富的经验知识基础之上,现代心理学的成果也说明了直觉的科学性。

在现代思维艺术的发展中,直觉与逻辑的作用彼此不可代替,又具有互相补充的趋势。直觉思维可以在瞬间“恍然大悟”而体验到事物的本质及其规律,省去了很多中间环节,高效率地解决问题,它的缺陷是偶然性太强,效果难以保证。逻辑思维可以对事物进行严格科学的推理,能有把握地认识事物的本质和规律,结论可靠,其缺陷是中间环节太多,不可能得到瞬时效果。直觉思维的长处正好是逻辑思维的短处,直觉思维的短处正好是逻辑思维的长处,两者结合起来,则成为比较完整的思维。

在现代思维中,直觉和逻辑互相渗透、互相促进。逻辑思维的发展,使直觉思维有了更多的直观形式和渠道,更为完善化。在很多情况下,由于逻辑推理过程高度简化、形式化、自动化,经过反复练习,人们凭直觉就能把握事物的本质和规律。同时,直觉思维进一步完善,不再具有神秘的色彩,它的规律也逐渐被人们所揭示,并被人们作为一种逻辑方法运用到科学发现和生产实践中去。

其六,形式化趋势。在人类思维发展史上,形式化是晚期出现的成果,它是现代思维艺术的重要标准。所谓形式化,就是用人工语言(表意符号)代替自然语言,描述事物的结构及其规律,并暂时撇开符号代表的意义而仅着眼于形式,把对事物的研究转换为对符号的研究。形式化是思维艺术发展到高级阶段的产物。形式化必须有几个基本前提:首先,人们对于思维规律有比较透彻的把握,能用简洁的符号表达它的复杂的本质联系;其次,有高度完善的公理系统,使形式化及形式系统有运演的逻辑基础;再次,有严整的演绎理论体系,以适应推理方法与符号公式之间的转换,最后,有高水平的语言学研究成果。

思维的形式化过程,是思维的抽象、概括、一般化的过程,也是思维的分解和深化的过程。现代科学要求语言无歧义地表达概念,用最简明的方式表达事物内部和事物之间的联系,而形式化则满足了这一要求,它用符号准确无误地表达某个概念,用符号化的公理系统清晰地揭示事物内部及事物之间的联系,越过了自然语言的障碍,使思维更加精确化、客观化。现代形式化思维的一个重大成果是数理逻辑的诞生,它为人类思维艺术的发展开拓了一个新的领域。

形式化思维艺术由于舍弃了符号所代表的意义,而只着眼于形式,又由于它概括了思维的一般形式,因此能被全世界所接受,从而成为人类的共同财富。同时,形式化思维艺术在科学理论的研究甚至科学理论的发现中有重大作用,因此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重视,成为现代思维艺术发展的主要趋势之一。

形式化思维还有力地推动了人工智能的发展。思维元素用符号表示,思维过程用形式化的公理系统代替,这样便能输入电子计算机,使电子计算机成为能够“思维”的智能机。人工智能的出现,标志着人类思维发展到一个崭新的阶段。

人类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自觉地改造和完善自身的思维艺术。随着社会的进步和科学的发展,思维的社会机制和生理、心理机制被日益清晰地揭示出来,以至于能通过脑电图破译思维语言,能通过射线摄影透视人脑思维的活动过程。人类思维艺术正处于大变革的前夜。我们相信,思维艺术在不断完善的过程中必然会展现出新的前景

注释:

[1]《爱因斯坦文集》第1卷,商务印书馆,1976年版,第574页。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59页。

[3][4]皮亚杰:《发生认识论原理》,商务印书馆,1981年版,第52页。

[5]《希腊数学史》第1卷,牛津1921年版,第129页。

[6]《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63页。

[7]李约瑟:《中国科学技术史》第3卷,科学出版社,1975年版,第337页。

[8]《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30、3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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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434

随着我国特殊教育改革的深入推进,特殊教育学校逐渐以聋生为中心设置学习科目,加大了对自然科学等辅助课程的重视程度,强调在日常教学过程中培养聋生创新意识。但受到传统教学模式、聋生本身学习特点的影响[1],聋生创新意识和能力仍有待提升,教师应及时转变自身在教学课堂的角色,放手让聋生探索,在实践中激发聋生学习兴趣,促使聋生主动学习,从而提高聋生创新能力。

一、加强理论与实践之间的联系,激发聋生创新意识。

自然科学与其他专业课程相比,实践性与趣味性更强,旨在培养聋生对自然的兴趣,鼓励聋生主动探索自然科学现象,因此,教师应重视理论与实践之间的联系,及时转变自身教学观念与手段[2],尊重聋生课堂主体性地位,激发聋生创新意识,带领聋生积极主动地探索科学知识领域。如在学习“地球的水”时,教师可以通过用纯净水、自来水、河水(湖水)等聋生较为熟悉的东西导入,在展示之前,教师可先问同学们:“同学们,每天你们都要喝什么?”、“喝得最多的是什么?”当聋生回答出“水”之后,再进入正式的学习。在实际教学过程中,让聋生通过触摸等方式感知水的存在,将理论性较强的“水”转化为可感知的事物,加强理论与实践之间的联系,使得聋生意识到生活中“水”的重要性,并带领聋生思考“生活中还有哪些途径能够应用到水?”、“我们应该如何保护水资源?”等问题,以此激发聋生创新意识。需要注意的是,教师在展示新知识点时,应综合考虑教学目标、教学内容和聋生特点等方面的问题,从聋生熟悉的现实生活出发,促使聋生在学习过程中明白“自然”知识来源于现实生活,消除聋生对于自然科学学习的陌生感和排斥感。

二、鼓励聋生大胆思考科学问题,营造良好创新氛围。

在自然科学的课堂上,聋生才是主体,因此为培养聋生良好的创新意识,教师应鼓励聋生主动学习思考科学问题,为聋生营造良好的创新氛围,使得聋生在轻松愉悦的环境中放飞想象[3],进一步提高聋生质疑能力。如在学习“凸透镜成像”时,教师可通过猜谜语的方式导入:“圆圈长个把,圈里镶水晶,透冰看蚊子,就像看蜻蜓”,以类似的方式集中聋生注意力,带领聋生全身心参与到教学过程中。当聋生打开思维后,教师可借助问题式教学方式,设置以下几种不同难度的问题,引导聋生学习凸透镜的作用:(1)基础题:用眼睛看自然课本上的一幅图片,再用放大镜观察这幅图片,请问同学们,两次观察获得的信息有什么不同?(2)提高题:如果将放大镜放在阳光下,并将纸放在放大镜焦点处,纸会起火,请问同学们这是为什么?(3)思考题:将蜡烛、放大镜、纸板按照一定的顺序排列,你能在光屏上发现凸透镜的秘密么?请将你的发现记录下来。根据聋生认知水平,设置三个阶梯制问题,激发聋生探索欲望,主动让聋生在浓厚的教学氛围中创新,提高创新教育的有效性。

三、丰富自然科学课堂教学活动,培养聋生创新意识。

丰富自然科学课堂教学活动,需要教师根据聋生特点,充分考虑聋生个性特征与教学目标,合理运用新型教学方式[4],激发聋生学习兴趣的同时,培养其创新意识,在自然科学中,教师可通过创设情境的方式,为聋生创建有特色的情境,引导聋生参与到教学过程中,如在学习“神奇的指南针”时,教师能借助多媒体教学设备,为聋生创设以下教学情境:古代的侠客都有自己擅长的兵器,从最初到青铜兵器到后来的铁制兵器,越来越结实,但有一种“宝刀”确是铁制兵器的天敌,其他铁制兵器不敢轻易地靠上它,一旦靠上它,兵器就会被它吸住,请问同学们,你们知道其中的奥秘么?通过此种方式,导入“磁铁”这一自然知识点,为聋生展示指南针的原理。在创设情境的过程中,教师应及时培养聋生良好创新意识,注意聋生的参与情况,提升情境创设的有效性。

四、培养聋生良好动手操作能力,提高聋生创新水平。

培养聋生良好动手操作能力,需要教师根据自然科学的课程特点,丰富聋生自然科学教学实验,进一步提升聋生创新水平。需要注意的是,聋生操作能力的培养应遵循循序渐进的原则,教师应重视开展课后实践活动,在实践中树立聋生创新意识。如在学习“电路”时,教师可借助小组合作学习的方式,布置制作手电筒的任务,促使聋生在动手过程中理解电路和电路连接的基础知识。在制作过程中,教师可适时加强师生之间的互动,当聋生遇到问题时,及时点播聋生,提高其整体创新水平。

五、结束语

综上所述,在小学自然科学课程学习过程中,培养聋生创新能力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学校和教师必须加大对其的重视程度,共同努力,综合提升聋生创新能力。基于学校的角度来看,其应根据小学课堂的教学特点,科学选择自然教材,自然实验应实践性强,具有探索意义;基于教师的角度分析,其应加强实践与理论之间的联系,鼓励聋生大胆质疑自然教材,营造出良好的创新氛围,通过丰富自然课堂教学活动等方式,培养聋生良好动手操作能力,提升其整体创新水平。

参考文献:

[1]李刚树.试谈通过小学科学教育促进聋生的全面发展[J].南北桥,2016,34(1):28.

[2]李振勇.小学科学实验教学中如何培养聋生创新能力[J].小学科学(教师版),2016,23(3):1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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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学是通过古代遗存来研究古人的生活和社会发展。与其他人文社会科学相比,考古学与自然科学的联系最密切,其研究方法,比如考古层位学、考古类型学都是自然科学中借鉴而来的。考古学不仅对研究过去的历史有重要作用,而且对现代社会也有指导意义。

一、考古学在历史研究中的意义。

(一)考古学在历史研究中的作用。

中国的近代古代学起始于20世纪初。在大量古籍和历史证据的存在下,中国考古学对考古学的发展提出不同意见和批评,但考古学在研究历史中所起到的作用是不可代替的。

考古学可重建和复原中国的古代史。历史研究者可以从考古学中获得大量资料,比如出土文献和大量考古实物,它们包含着很多历史信息。通过考古学家对文献和实物的解释,更有利还原当时的社会和人们的生活,把历史展现在我们面前。

考古学可以证明文献的真伪。历史学家研究历史,主要通过遗留下的文献,考古学与遗留文献的结合,可以解决很多难辨真伪的历史问题。有的考古发现可与文献相对照,弥补了文献的不足或者从根本上弥补了文献的缺失。

考古学的出现,扩大了历史研究的领域。考古学还没有盛行以前,历史学家只是从文献中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近代考古学出现后,一些史学家将目光转向考古学,希望从考古中找出历史问题的答案。

(二)考古学促进了历史研究的进步。

现代考古技术的发展和大量应用,考古信息的采集方式更加多样化,这样从考提取的信息也会大量增加,就不断的为历史研究提供新课题。今天来,计算机技术被引入到考古学中,考古材料的管理更加方便和电子化保存考古数据。

考古学家经过多年的努力,考古学文化的编年和谱系在多数地区基本完成。考古学家还应该应积极引入外国考古学理论与方法,提高自己的理论水平,未来考古更加注重材料的综合理解和解释。

二、考古学的发展。

(一)萌芽期。文艺复兴至19世纪20年代是考古学的萌芽期,其主要特点是搜集和研究古代文物、调查古迹。中国的考古萌芽是从宋代开始的,但只是研究古物,并未涉及古代遗迹的研究。

(二)形成期与初步发展期。19世纪20年代至20世纪20年代是考古的形成期,是北欧学者西蒙森和汤姆森相继提出的“三期说”,即石器时代、铜器时代和铁器时代。在这一时期,考古学者开展了一系列考古发掘,如对意大利庞培遗址的发掘。

(三)初步发展期。初步发展期大约处于1867年至1918年前后,考古发掘逐渐科学化。此时,出现了“考古类型学”,就是根据遗物的形状和纹饰的不同,对其进行分类研究,研究和发现这些遗物之间内在的关系。考古学理论则是运用与考古相关学科的传播论和进化论。

(四)基本成熟期。20世纪20年代初至50年代末是考古学的基本成熟期,可分为前后两个阶段。前期从20世纪20年代初至30年代末,其主要标志是考古学理论的丰富和创新、考古工作范围的扩展,在这一时期,重大的考古发现的增多。后期从20世纪40年代至50年代末,其主要标志是考古学理论的改进。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由注重研究遗物的形式向将年代学与遗物的功能研究相联系的转变;根据遗迹和遗物研究古人的行为;注重研究文化变化与环境之间关系等。

(五)转变期。20世纪60年代至70年代是考古学的转变期,其最主要的特征是新考古学,即“过程考古学”的兴起。在这一时期,中国考古学由于与外界缺少联系,国外的各种流派对中国考古学的影响很小。

(六)全面成熟期。

20世纪80年代至20世纪末,是考古学的全面成熟期。考古界形成了一些新学派和理论,如社会考古学、认知考古学、中程理论等,它们中的大部分也往往被统称为“后过程考古学”。

在这一时期,自然科学技术手段被用于考古学,如DNA分析、物理探测和化学成分分析等。同时,中国考古学界与国际学术界的联系增加、交流不断加强。中国考古学的研究成果增多,中国的考古学在国际影响日益扩大。

(七)继续发展期。进入21世纪,考古界各学派之间不再彼此排斥,而是呈现相互包容、百花齐放的局面。这一时期,中国考古学体系也逐步完善,自然科学技术手段的应用也越来越多,考古发现层出不穷。

三、计算机在考古学中的应用。

(一)对数据的处理。计算机的出现,为考古信息的管理带来了极大的方便,还可对发掘的信息进行智能化技术处理,在考古过程中,有些工作仅凭人脑是难以完成的。比如,利用算机缀合卜甲碎片。计算机还可以对各种仪器分析的数据进行综合处理,以及利用信息进行模拟试验等。

(二)对遗址的勘探。有考古工作,考古人员不能实地工作的时候,比如对日军731部队遗址考古时,发现了在被日军自毁的地下建筑遗迹里,有些地下通道和人体细菌实验的罪证物还不知道其用途。勘探人员利用现代地球物理勘测技术进行了先期勘测,然后利用计算机绘图技术对遗址群进行绘图,考古人员则根据勘测数据显示的重点区域进行考古钻探工作。

(三)数字建模处理。在考古遗址发掘中,所有关于遗迹、遗物的一切信息,是考古学研究的重要基础。在考古过程中,传统的绘图、照相以及文字记录手段限于某种因素,已无法适应现在考古的发展,也无法准确地记录遗迹信息和提供完整的资料。随着计算机技术的发展和在考古工作的应用,如GPS、数字相机等一些新技术手段,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了考古遗址信息获取的能力。

四、结语

随着考古学的发展,在原有考古经验的基础上,新的科学技术会越来越多的被应用。由于考古学受到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全世界的考古学家的数量也在迅速地增长,考古讨论会的举行也大量增多。未来的考古学将进一步科学化、规范化和现代化。为实现这些目标,全世界的考古学家要共同努力,也需要人文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学科的积极参与和配合,只有这样,考古学才能不断的发展。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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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C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一、社会科学视野中的教育学

教育学在自然科学化的诉求失败之后, 随着教育现代化进程的不断推进以及社会科学诸多学科的蓬勃发展, 开始比过去更多地向社会科学的邻近学科开放, 并且发展出有关边缘学科与交叉学科研究的理论原则, 教育学开始取向于成为一门新兴的社会科学。康内尔 (Connell, WF) 在他 1980 年出版的《二十世纪世界教育史》的第四章开头就提到: “在 20 世纪初, 教育学渴望成为新兴的重要的社会科学之一, 而把它作为一门社会科学进行认真研究, 大约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作为这种努力的一种延续, 20世纪 50 年代末, 一部分比较年轻的教育科学研究者开始提出一些新的学术观点, 希望能把教育学作为一门社会科学新兴学科来发展, 并进而萌发出必须把教育学发展成为涉及面更大的社会科学的设想。当时提出的一些新观点主要包括: 其一, 通过把教育的理论发展同社会理论的原则相结合, 来克服狄尔泰时代 (Diltheyscher Provenienz) 人文科学教育学不合理的人生哲学因素; 其二, 把当时主要作为思想史的教育学史朝着教育的政治和社会史方向发展; 其三, 吸收和促进社会学特别是教育社会学的研究, 而传统上以个人为方向的教育学则把它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心理学上; 其四, 以定量的经验研究为方向, 扩大方法论手段。

遗憾的是, “这些观点并未始终不渝地坚持下去”。相反, 在方法论的争论中, “唯理论和计划论的反击占了上风, 以致使发展严重受挫”。“60 年代初以来, 人文科学教育学越来越多地遭到了说它脱离实际的批评。”但事实上直到 60 年代末, “教育科学的发展特点是各种激进的, 很少经过经验检验的方法论观点快速的出现”。

源于 20 世纪初, 兴盛于 20 世纪 50、60 年代的将教育学建成新兴社会科学的伟大构想最终遭遇了挫折, 但并没有彻底失败。近年来, 随着教育学从“单数教育科学” ( educational sci-ence) 向“复数教育科学” ( educational seciences) 的转变, 教育研究的“社会科学化”思潮重新兴起, 目前在美国、日本已成为一股很大的力量。

二、人文科学视野中的教育学

作为一个科学分类概念, “人文科学”的说法迟至 20世纪才出现。但在人类知识的维度上, 教育学可能是人类最为古老的学问之一。作为一门“人文知识”, “教育学”的历史非常漫长。西方柏拉图的《理想国》、亚里士多德的《政治学》等都可谓是最早的“教育学”著作。与西方相比, 中国古代的《论语》、《孟子》等书均较多地论及教育问题。尤其是形成于战国晚期的《学记》, 已被公认为我国古代最早也是世界上最早的成体系的教育学著作。从根本上讲, 在学科制度化之前, 关于教育的研究一直是一门十分重要的人文知识。

20 世纪以来, 面对日益工业化给人类所带来的技术化、操作化、工具化的发展现实, 教育学的人文性再次引起人们的关注。作为这种关注的一种学术反应, 德国的一批哲学家、教育家开始倡导一种“精神教育学”, 以期找回一个与物质世界相呼应的人的精神世界。作为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 狄尔泰将哲学等人文社会科学包括教育学统称为“精神科学”, 认为“精神科学”是一种与自然科学相对应的科学体系。狄尔泰从他的“精神科学”理论出发看待教育, 认为教育就是引导个体生活从不成熟走向成熟的过程。狄尔泰之外, 另一位德国教育家布德 (G.Budde) 第一个撰写了《精神论的教育学》一书。在该书中, 他将人类精神生活分成三个部分: 自然的 ( 如人的喜怒哀乐等情绪体验) , 心理的 ( 如人的感觉、知觉、记忆、思维等) 和社会的 ( 如道德、信念、价值、理想等) 。近年来, 随着后现代主义思潮的兴起以及对人文主义和科学主义的反思, 从现象学、解释学等人文科学领域来探讨“人文学科或人文科学视野中的教育学”的著作已经开始不断增多, 其中具有代表性的如马克斯·范梅南所著的《生活体验研究———人文科学视野中的教育学》。总之, 作为教育学“人文科学化”的某种努力, 从当年西方兴盛起的所谓“精神教育学”到今天所谓的“人文科学视野中的教育学”, 这一系列尝试重温了教育学的人文属性, 开阔了学术研究的视野, 揭示了教育学发展路径的多种可能性。不过, 可以肯定的是, 教育学自然科学化、社会科学化固然皆不成功, 人文科学化也绝非教育学发展的正确方向。原因同样在于, 教育学并不完全符合人文学科的学科规定性。将教育学当科来研究或使用人文科学的程序和方法来研究教育问题、教育现象、教育观念, 只能反映教育的某一侧面, 而没有也不可能全面反映教育的本质属性。教育学有教育学的特殊性, 我们绝不能简单地用自然科学、社会科学或人文科学的学科标准来规范与框定教育学的发展, 否则只能是削足适履。

三、教育学的超越

目前科学大致分为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与人文科学三类。如上所述, 历史上教育学“自然科学化”、“社会科学化”和“人文科学化”运动一直此起彼伏, 但教育学的学科发展始终处于依附状态, 教育学的研究者甚至于一直期望教育学能够成功地依附于某一更为强势的科学或学科类型。然而, 由于教育学的学科特殊性, 这种依附往往只能是一厢情愿、无果而终。在学科或科学的三分法之中, 自然科学与人文科学分别以客观性和价值性居于两端, 社会科学因客观性与价值性的双重关联而居于二者之间。在这种知识分类框架下, 教育学的学科类型是模糊的。教育学不属于自然科学是肯定的, 但它也不是典型的社会科学或人文科学。社会科学的核心在于“社会”, 即“社会”之学; 人文科学的核心在于“人”, 即“人”学。教育学同时关注“社会”与“人”, 教育与社会、教育与人, 是教育学的永恒命题。可以说, 教育学是对人文科学与社会科学的整合, 教育学的成熟必须以人文、社会科学的成熟为基础。这也正是教育学虽兴起较早, 却晚于其他人文、社会科学成熟的真正原因所在。

今天随着人文、社会科学相关学科的逐渐成熟以及教育学自身的发展, 学科自我认知能力的提高, “我们有足够的理由将教育学从这种二元对立的传统学科分类模式中分离出来,充满自信地将其视为独立于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之外的第三种科学”。这种“独立于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之外的第三科学”, 某种意义上也就是位于人文科学与社会科学之外, 超越并整合人文科学与社会科学的一种科学。只有沿着这个方向前进, 教育学才有希望成为一门成功整合人文科学与社会科学学科优势的新的综合性学科。作为这种发展趋势的某种预兆, 20 世纪 80 年代以来, 后现代主义、批判理论等开始引起更多教育学者的关注。人们开始更加深刻地认识到: “‘不能仅仅通过借用自然科学中的实验和测量的技术’来建立教育科学, 也不能一味套用人文社会科学的视角和方法来建构教育学科的理论体系。教育学科需要建立的是以教育为起点和终点的独立科学, 只能有条件地汇集相关学科。”教育学应象地理学一样, 虽然需要相关学科的加入、综合相关学科的结论, 但其本身作为学科仍然是独立的。教育学的学科独立性不应受相关学科的介入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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