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论:写作既是个人情感的抒发,也是对学术真理的探索,欢迎阅读由发表云整理的11篇七夕诗句经典古诗范文,希望它们能为您的写作提供参考和启发。
与清明节有着密切关联的是寒食节。寒食节一般在冬至后105天、清明前的一二日。是日要禁烟火,吃冷食。这一节日源自春秋时期晋文公为纪念曾辅佐他的介子推而设立的,至今已延续2640余年。唐代诗人卢象的《寒食》一诗阐明了这一节气的来历:“子推言避世,山火遂焚身。四海同寒食,千秋为一人。”唐代之后寒食、清明两节便合而为一了。
端午节在中国也是一个十分隆重的节日,曾先后入选国家和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该节日本是夏季一个驱除瘟疫的节气,后因楚国诗人屈原端午这一天投江殉国,从此端午又成为纪念屈原的节日。唐代诗人文秀有《端午》一诗为证:“节分端午自谁言,万古传闻为屈原。堪笑楚江空渺渺,不能洗得直臣冤。”
农历七月初七俗称“七夕节”,因为与牛郎织女的故事有关,所以这个传统节日颇具浪漫色彩,由此也被称为中国的情人节。有关七夕的古诗不胜枚举,较有代表性的作品之一当属五代后唐时期杨璞的诗作《七夕》:“未来牵牛意若何,须邀织女弄金梭。年年乞与人间巧,不道人间巧已多。”杜牧的七言绝句《秋夕》亦堪称为此类诗文中的上乘之作:“云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街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这首诗写得形静而神动,表现了对爱情的向往。全诗没有一句抒情的话,但宫女哀怨与期待相互交织的复杂感情见于言外,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封建时代妇女的悲惨命运。白居易《七夕》:“烟霄微月澹长空,云汉秋期万古同。几许欢情与离恨,年年并在此宵中。”宋代著名词人秦观的《鹊桥仙》也是描写七夕的名篇:“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首词描写的是天上景象,实际是词人七夕仰观星空的所思所想。特别是词的最后两句,不落俗套,立意很高。时至今日,依然为人们所引用。
中秋当属一年之中又一重要的传统节日。中秋是一个天上月圆、人间团圆的节日,因而千百年来,历代文人墨客的咏月诗大都与思乡怀古有关。苏轼《水调歌头》中“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的词句是作者大醉之后的高声纵情。中秋之夜,为怀念远在他乡的弟弟,苏轼以童稚的真率和赤诚表达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对亲人的思恋。在幻想与现实之间,推出一轮人世间同享共照的朗月,“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充满暖意的诗句让本是清冷的月光显得浪漫而又温馨。唐代诗人王建的《十五望月》也是唐诗中众多咏中秋篇什中的佳作。诗曰:“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这首诗意境很美,诗人运用丰富的想象和生动的语言,渲染了中秋特定的环境氛围,把读者带进一个月明人远、思深情长的意境。加上一个唱叹有神、悠然不尽的结尾,将别离思聚的情感,表现得非常委婉动人。唐代伟大的诗人杜甫《八月十五夜月》采用虚实结合、借景抒情的手法,表现了作者思念家乡、怀念亲人的内心感情:“满月飞明镜,归心折大刀。转蓬行地远,攀桂仰天高。水路疑霜雪,林栖见羽毛。此时瞻白兔,直欲数秋毫。”
一、开辟阵地,引入古诗天地
黑板,是教师展示课堂教学内容的重要阵地,也是同学们关注度比较高的地方。所以,我在班级黑板左侧开辟了“每周一诗”栏目,将本周古诗抄在这个栏目中。一来,同学们对黑板上的内容会引起足够的重视;二来,玩耍之余,抬眼一瞥,无意间地诵读,能增加同学们对这首诗的印象。
学过心理学的都知道人的遗忘是有规律的,要加强记忆,还需让学生反复地回顾过往所学。黑板上展示的古诗只是当周需要记忆的内容,所以我发给每位同学一个本子,专门记录“每周一诗”栏目的内容,积累古诗文。
古诗的语言创作习惯与今文有极大的差别,虽古语有云:“读书百遍其义自见”,但若教师再对古诗内容加以解释,无疑是学生理解古诗内涵的助推器。语文作为小学阶段的主课之一,语文老师在班中可利的用时间也相对多一些。所以,每当我展示新一首“每周一诗”时,我都会简要地进行古诗内容分析,帮助学生在初步理解的基础上背诵、积累。
二、精选古诗,由课内延伸到课外
泱泱中华文化,经典古诗不计其数。在“每周一诗”内容的选择上,需要综合考虑季节变化、学生学情以及教学进度。如,遇传统节日,可以选择与该传统节日相关的古诗;教学进度恰逢古诗教学时,可选择与课文古诗相关联的古诗,从课内延伸到课外。
以小学三年级下学期为例,学生上学第一周为元宵后,所以第一周的“每周一诗”为唐朝张祜的《正月十五夜灯》:“千门开锁万灯明,正月中旬动地京。三百内人连袖舞,一时天上著词声。”本诗描写家家出门、万人空巷、尽情而来、尽兴方归闹上元夜的情景。从意蕴理解上看,比《青玉案·元夕》容易;从诗中包涵的汉字笔画写法上看,比苏道味的《正月十五夜》更容易被三年级学生掌握。按年历,三年级第二学期的第15周恰为端午节前夕,所以这周的“每周一诗”可以安排与端午节相关的古诗如唐代文秀的《端午》。按照教学进度,到第17周时,将进行第29课《乞巧》和《嫦娥》两首古诗的教学活动,那么这周就可以选择杨璞的《七夕》作为“每周一诗”的诗选。
三、课前朗读,让古诗从点滴积累
“上课!”“起立!”“江南春,唐,杜牧,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同学们好!”“老师好!”“请坐!”这是我在我们班实行“每周一诗”活动后,课前老师与学生问好形式的变化。随着班长一声起立,同学们开始齐声朗读本周的古诗,朗读时间不到一分钟,但这短暂的一分钟却给老师和学生带来了双赢的效果。
对于学生而言,要想在课前朗读时能流利地朗读古诗,必须在课前加以练习,攻克不识之字。若想在老师和同学们面前展示自己高超的记忆能力,更需要在课外熟记、背诵。对于老师而言,关注学生在这个一分钟内的朗读状况便可判断哪些学生已经会背了,哪些学生还没有读熟,哪些学生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并根据判断在课堂上或表扬,或鼓励。此外,古诗积累对学生十分重要,对老师也同样重要。那么,老师在听学生朗读时,是不是也无形中对古诗进行了再一次的巩固记忆呢?
四、评价跟进,给无形积累装上保险
关于古诗积累,我之前也采用过许多方法,但大多是雷声大,雨点小,收获微弱。原因在于我给学生提供的需要积累的内容,但由于缺少评价机制的鞭策作用,使学生在认识上没有引起足够重视。也由于缺少评价跟进,学生积累的东西也慢慢减少,到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在这次的“每周一诗”古诗积累活动中,我采用了两种评价并行的方法。
二、《泊船瓜洲》诗作分析
1.引导学生了解诗词大意
《泊船瓜洲》的作者是宋代文学家、政治家王安石。本诗以“泊船瓜洲”为题,点明了写作地点及写作背景。首句“京口瓜洲一水间”是诗人凭栏远望看到的情景,站在瓜洲古渡口,放眼向长江对岸望去,看到了京口与脚下的瓜洲离得这么近,仅有一水之隔。由此诗人联想到次句“钟山只隔数重山”,钟山与瓜洲对岸的京口也只隔着几层山,这样的描述,无论从视觉上还是感官上都拉近了瓜洲与家乡的距离,也暗示了诗人对家乡的思念和回家的渴望,传达了离家那么近而不能回家的遗憾与无奈。第三句又返回来写景,“春风又绿江南岸”,江南已是草长鸢飞的季节,而游子却要在外漂泊,以春天欣欣向荣的“乐”景衬托自己不能还家的“哀”情,读来更觉凄凉。最后终于忍不住问出“明月何时照我还”,深切传达了作者期待回乡的愿望。
教学时,教师可以重点讲解诗中的生字,以及在用法上与平时有异的字,在此基础上,鼓励学生自己口述诗句大意,不必苛求学生的表达一致,只要顺理成章,基本意思正确即可。这样既可以使学生在复述过程中加深对诗词的理解,与作者的思想产生共鸣,还能锻炼学生的语言组织能力和口语表达能力。
2.让学生了解《泊船瓜洲》的创作背景
为了让学生更好地理解这首诗,教师要向学生介绍其创作背景。王安石写下《泊船瓜洲》的时候,已过天命之年,此次再次被任用为相,本不想出任,然而推辞未被获准,只能无奈就职,这首诗就写于进京复职的路上。船到瓜洲,正是春回大地的时节,他知道自己不会改变坚定变法的决心,势必会再次触及统治阶级的切身利益,因此对自己未来的官宦生涯并不乐观。对于安土重迁的古代中国人来说,当一个人成功发达的时候渴望衣锦还乡,将自己的闻达传递给乡邻。同样,当一个人遇到逆境之时,也越发希望回到家乡,h离世俗纷扰。而出生在官宦世家的王安石曾在南京久居,对钟山感情很深,已将其视作自己的“第二故乡”,因而当作者明知宦途颠簸之时便期望可以回到故乡,在诗中发出了“明月何时照我还”的感慨。
3.让学生领会“绿”字的传神运用
“春风又绿江南岸”,一个“绿”字用得非常传神,被后人交口称赞,充分显示了王安石的炼字功夫。这种炼字在很多古诗词中都曾出现过,教师可以借此机会给学生讲作者对这个字反复推敲的故事。据说,王安石曾经对这个字进行了多次修改,“到”“过”“入”“满”等都被作者了,最后选定了“绿”字。后人分析,这些字也能表现春天的来临,但却不能展现出春风吹过江南风物的变化,而“绿”字则形象生动地写出了春风拂过,千里江岸到处欣欣向荣的风景变化。教师还可以由此再延伸到“推敲”典故的由来。诗人贾岛对一句五言诗中到底是用“推”字还是用“敲”字拿不定主意,反复思考,不断琢磨,比划着推和敲的动作,还向韩愈请教,最后便有了经典名句“鸟宿池中树,僧敲月下门”。这样的讲解不仅能够增强诗词的趣味性,还可以借此教导学生在写作时挑选更适合的词,逐渐养成锤炼语言的习惯。
三、月是故乡明――探讨明月的作用
对于故乡的印象,大多数人都停留在年少时期,青梅竹马的玩伴,无忧无虑的童年,或者“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少年情怀,这些往事同“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的他乡奔波漂泊相比,更加让人觉得故乡的美好。此外,故乡也不只是一个地方,还是家与家人的代表符号,慈母与妻儿都是诗人内心深处的牵挂。在儒家思想“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教育下长大的古人们,当被迫背井离乡而不知归期的时候,对家乡的思念就带有普遍性和共通性,很多人会选择以诗词的形式抒发思乡怀人的感情。
新教材第三册高密度的集中了古今中外的优秀诗篇,其中直接描写爱情的就有《我愿意是急流》、《邶风 静女》、《迢迢牵牛星》、《雨霖铃》、《鹊桥仙》、《一剪梅》等共六篇,涉及爱情的还有《卫风 氓》、《孔雀东南飞》等。要赏析这些诗歌,首先得赏析它们的意象,《我愿意是急流》中裴多菲作为抒情主人公对心上人倾诉,愿意是“山里的急流”、是“河边的荒林”、是“山岩上的废墟”、是“山谷底的草屋”,只要如同“小鱼”、“小鸟”、“常春藤”、“炉火”般的爱人能活得很快乐幸福,而且在诗节的末尾,为衬托已成长为“珊瑚似的夕阳”的爱人的辉煌,他愿意是“云朵”、是“破旗”,在诗里作者有意把抒情意象设计得非同寻常的破败、贫瘠、荒凉,可是正是这样的意象却收到了比华美、富饶的意象更能打动人心的效果,这样的甘于奉献、牺牲,让哪一个怀春的女子不为之所动?所以三个月后,尤丽亚就和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了。这样的情感意象表达不光感动了尤丽亚,其实也感动了所有读这首诗的人。这就是意象的妙用,法国著名作家雨果也曾说过,“诗人应该选择有‘特征’的的东西”,也只有“特征”的东西,才能给读者深刻、鲜明的印象,迅速真切的唤起读者的想象、联想。
《邶风 静女》中作者以客观的角度向我们展示了古老的爱情的美丽及魅力,在第一章,用了动作意象“搔首踟躇”再现了一个焦急不安的,幸福紧张的痴情小伙儿,同时一个可爱美丽的女孩形象也跃然纸上。接着在第二第三章又通过小伙回忆“有炜的彤管”,“洵美且异的荑”让我们感到了诗人“写神写形之妙”,按常理,彤管肯定比荑草贵重,但是作为表达爱情的信物的“荑”毕竟是她亲自跋涉远郊采来的,物微而意深,礼轻情意重,如果说接受“彤管”,想到的是恋人红润的面容,那种“悦(说)怿”只是对外在美的欣赏;而接受“荑”草,则是对她所传送的那有着特定内容的真情的理解与珍视,已经超越了对外表的迷恋进入了追求内心谐和的高层次的爱情境界,而且初生的白茅也将长成茂盛的草丛,预示着爱情将会被进行到底。诗歌的最后两句的独白揭示爱茅草其实是爱屋及乌,却也别具真诚、率直的纯朴美。对这样一位痴情的男子的一腔真情,我们能说什么呢?唯有感动罢了。
《迢迢牵牛星》是《古诗十九首》中描写离情比较出色的诗篇,在中国关于牵牛和织女的民间故事起源很早。在《诗经》里已经提到,但还只是作为两颗星来写的。在曹植的《九咏》里“牵牛为夫,织女为妇。织女牵牛之星各处河鼓之旁,七月七日乃得一会。”已经明确他们是夫妇了。而此诗比曹诗略早,意象也定为天上的这一对,其实作者更想表达的应该是地上的无数双。织女的素手抚弄着机杼,却泪如雨下,这些动作意象传神的刻画了一个因相思而无法劳作的女子形象,那阻隔牵牛和织女的银河既清且浅,两人相隔并不遥远,虽只一水相隔却相视不得语。于是这既“清且浅”的水就成了阻碍天下眷属们团圆的不可逆的势力,是专制,是卫道士的象征。“盈盈、脉脉”两句又把一个饱含离愁的形象刻画的逼真又生动。
《雨霖铃》是“失意无俚,流连坊曲”的柳永从汴京南下时与恋人的惜别之作。诗歌开始就用“寒蝉”、“骤雨”、送别的“长亭”等意象来渲染了一个清冷萧瑟的送别之秋。“留恋处,兰舟催发”,是实话实说,却也是以精练之笔刻画了留恋与催发的矛盾,多么想与心上人再呆一会儿,可恼人的催促不时在耳边响起。于是就有后面的非常经典的动作意象“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语言通俗而感情真挚,使人身临其境也恰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后来有很多的写离情的句子都不及这句的掷地有声。尔后的“千里烟波”、“沉沉暮霭”又对离别加以着色,使得广阔辽远的空间都充满了浓密深沉的烟霭,也充满了浓密深沉的离愁别绪。词的下片有可与东坡相与争胜的名句:“杨柳岸晓风残月”。据俞文豹《吹剑录》云:“东坡在玉堂日,有幕士善歌,因问:‘我词何如柳七?’对曰:‘柳郎中词,只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执)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这三个名词三个意象,构筑了一个这样优美的意境:习习晓风吹拂萧萧疏柳,一弯残月高挂杨柳梢头。气氛之凄清,风景之清幽,离愁之绵邈,全再现于画面之中。陈植锷在《诗歌意象论》一文中说:“
一首诗歌艺术性的高低,取决于语言意象化的程度如何。”词作之所以被千载传诵甚至被人奉为至爱,其意象的成功运用确是功不可没。
《鹊桥仙》是又一首以牵牛与织女为题材的作品,“纤云”“飞星”这两个物象在词作者眼里一开始就具有人情味儿,纤云弄巧为的是展示织女织造云锦的巧手,飞星也为传递他们的离愁别恨而飞驰长空。接下来的相会场面更是惊心动魄“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一对久别的情侣在金风玉露之夜,在盈盈的银河之畔相会了。“金风玉露”代表冰清玉洁,在这样的背景下,高尚纯洁的爱情自然胜过人间无数。“柔情似水”,那如水一般斩割不断的柔情,在一年一度只此一次的七夕相聚面前显得无能为力,只好把心头的相思愁绪化作一掬清泪洒在这迢迢银河里。“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作为结句,使全篇为之一振,是它把凄凄艾艾的别情点化到神奇高尚的精神境界。因而使得此词的境界远远超出同时代的同类作品。
谢朓,字玄晖,陈郡阳夏(今河南太康县)人①。是南北朝时期极为重要的诗人。史载其“少好学,有美名,文章清丽”②。在我国诗歌发展史上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和影响。
清人方东树论谢朓:
玄晖别具一幅笔墨,开齐、梁而冠乎齐、梁,不第独步齐、梁,直是独步千古。盖前乎此,后乎此,未有若此者也。本传以“清丽”称之。休文以“奇响”推之,而详著之曰:“调与金石谐,思逐风云上。”太白称其为“清发”“惊人”。玄晖自云:“圆美流畅如弹丸。”以此数者求之,其于谢诗思过半矣。③
今人曹融南先生《谢宣城集校注》前言说:
谢朓能生动形象、深婉细致地表现人情物态之美,形成独特风格,和他优异的艺术表现才能密不可分。他远祖诗、骚,近承建安以来曹植、陆机、谢灵运、鲍照等的诗歌成就,又从乐府民歌中吸取营养,涵泳蕴蓄,终于取得如此卓越的造诣。④
古今两位学者都对谢朓的成就作了较高的、中肯的评价。上世纪80年代以后,学者们多对谢朓上承建安魏晋文学、中于诗律革新贡献、下开唐风的先驱作用进行了研究。笔者拟从谢朓诗文创作“远祖诗骚”之祖“骚”作一探究。刘勰《文心雕龙·辨骚》,不仅评论了屈原的《离骚》,也评论了《楚辞》中的大部分作品,由此,可以把“远祖诗骚”之“骚”作三个层面的理解:一、屈原的辞作;二、《楚辞》这部书;三、“楚辞”这种文体。在此前提之下,分几个层次逐一展开讨论。
一、多处使用《楚辞》的词语
《楚辞》中众多优美典丽的词语营造了瑰丽意境、描绘了众多形象、抒发了丰富的情感,谢朓选择并使用了其中诸多的词语。
《杜若赋》《酬德赋》两文均用到了“延伫”一词:“凭瑶圃而宣游,临水木而延伫”;“怅分手于东津,望徂舟而延伫”。王逸注《离骚》“延伫乎吾将反”,“延,长也。伫,立貌。《诗》曰:伫立以泣。言己自悔恨,相视事君之道不明审,当若比干伏节死义,故长立而望,将欲还反,终己之志也。”“结幽兰而延伫”又注:“言时世昏昧,无有明君,周行罢极,不遇贤士,故结芳草,长立而有还意也。”“延伫”在《离骚》中是由“立”和“泣”两个动作构成的一个形象,这个形象饱含着屈原对楚国的强烈不舍,去与还的痛苦抉择,凸显了屈原高洁的品格。谢朓在此借《离骚》曲折地表达了时局动荡时艰难的选择:还京城还是还山泽?这是越来越强烈地困扰着诗人的苦恼,表现了谢朓仕与隐行与藏的犹豫。
《奉和隋王殿下》其一,是谢朓在随王萧子隆西府时所作。“玄冬寂修夜,天围静且开”,《哀时命》“愁修夜而宛转兮”,王逸注:“心忧婉转而不能卧,愁夜之长”,冬日昼短夜长是客观现象,但特定条件下时间的长短又会融入人的主观体验,《诗经·郑风·子衿》“一日不见,如三日兮”便是。“修”是诗人的情感体验,“愁修夜而宛转兮”为“修夜”提供了一个涂染着感伤色彩的背景。
谢诗中还有一些重叠词,如“涂涂”、“嫋嫋”、“阳阳”、“冥冥”、“杳杳”、“衍衍”,均能在《楚辞》中找到阅读理解的背景,这些叠词嵌在诗中,读起来确实“圆美流转如弹丸”,体现了谢朓的创作思想。如《雩祭歌·白帝歌》“嘉树离披,榆关命宾鸟。夜月如霜,金凤方嫋嫋”“嫋嫋”一词:《湘夫人》“嫋嫋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王逸注“嫋嫋,秋风摇木貌”;洪兴祖补注:“嫋,长弱貌”,除指木摇貌外,还包括秋风吹拂的音响,又指秋风的特定状态;《文选》左思《吴都赋》说:“霭霭翠幄,嫋嫋素女”,“嫋嫋”指女子的轻盈柔美;北宋《前赤壁赋》“余音嫋嫋,不绝如缕”,“嫋嫋”又指音乐的悠扬声。由此看来,“金凤方嫋嫋”,既有秋风吹送如缕的状态,又有轻风吹动树叶发出音乐般悠扬的声音,还指金秋时节的微风给人柔美的感受。“嫋嫋”一词为整首诗营造了一种特别清丽的意境。这些词语的使用,可说是谢朓创作过程中“字字苦吟”的一个具体体现,也是谢文“清丽”的构成部分。
二、沿用并拓展了《楚辞》的意象
《诗经》比兴开启了我国古代诗歌创作的基本手法,屈原在《离骚》中又用香草美人意象创造了一个复杂而巧妙的象征比兴系统——“香草美人”意象,这种象征在后世的赋体文学、诗歌乃至所有抒情文学中得到极为普遍的运用,是对我国古代文学表现领域的重大贡献。谢朓的创作继承并发展了这一传统。
《同咏坐上所见一物·席》“幽渚夺江蓠”之“江蓠”便是《离骚》中与“芷”与“兰”与“菊”等并列出现的香草意象,这些香草是屈原高洁人格的追求与象征。谢朓的作品中,多处使用了这一系列意象:
《暂使下都夜发新林至京邑赠西府同僚》“时菊委严霜”,以严霜之下的时菊写秋冬肃杀的景象,既自比,又状所处的严酷环境,还包含了诗人精神层面的追求,是“香草意象”比兴意义的沿用。
《咏落梅》“新叶初冉冉,初蕊新霏霏。逢君后园讌,相随巧笑归。亲劳君玉指,摘以赠南威。用持插云髻,翡翠比光辉。日暮长零落,君恩不可追”,作于永明九年(491)。永明八年(490),谢朓由随王(萧子隆)镇西功曹转为随王文学,次年谢朓又跟随到荆州(今湖北江陵)。在荆州他介入皇室内部的矛盾斗争,被卷入政治旋涡,忧心忡忡,惶惑不安。这首咏物(梅)诗,当是表现这种不安的心情。咏物诗至六朝自成一格,宫体诗中咏物极尽图貌写形之能事,其追求在于形似。谢朓咏物诗既有与时代相通的善于写物图形,又汲取了《诗》、《骚》以来比兴的传统,在客观的物象中寄托了主观的旨意,这首《咏梅诗》便是如此:诗中既以“落梅”(香草)自拟,又以“南威”(美人)自拟,沿用了传统的“香草”“美人”意象。
《九歌·湘君》“采芳洲兮杜若,将以遗兮下女”,王逸注:“芳洲,香草丛生水中之处。”《杜若赋》之“杜若”本已幽香,作者又把她放在“瑶圃”“汀洲”这些芳洁之地,使洁者更洁,香者更香。
《怀故人》有“芳洲有杜若”之“杜若”;《拟宋玉风赋》“烟霞润色,荃荑结芳”之“荃荑”;《临楚江赋》之“宿莽”等等,这些香草意象,为我们深入阅读谢朓的诗作提供了广阔的背景,应该是谢诗极省净而又内涵丰富的原因之一。
在《楚辞》中,荷花是最常见的香草(花)之一,“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离骚》);“采薜荔兮水中,搴芙蓉兮木末”(《九歌·湘君》);“筑室兮水中,葺之兮荷盖……芷葺兮荷屋,缭之兮杜衡”(《九歌·湘夫人》);“乘小车兮荷盖”(《九歌·河伯》);“被荷裯之晏晏兮”(《九辩》);“芙蓉始发,杂芰荷些”(《招魂》),其质地较前面的花草更为清纯、雅致。荷花进入屈原的诗中,被赋予了情感因素,成为“香草意象”的重要组成部分。抒情主人公的人格与荷花的形貌交相映照,清洁之质凸现。谢诗中的荷花主要以两种方式出现:一是这种比兴传统的延续,再则成为独立描摹的对象。
《移病还园示亲属》“折荷葺寒袂”,很显然是“制芰荷以为衣”的沿用,是比兴。“荷”出自清水,以荷为衣,象征着诗人雅洁、幽香、清寒。时临深秋,折荷制衣,以示隐逸之志洁而且坚。“烟衡时未歇,芝涧去相从”进一步写“敛性”。“衡”,闻人倓《古诗笺》作“杜衡”,是一种形似葵的香草,这里暗喻情操高洁的隐士。“芝兰”也是香草,诗人暗喻自己。这二句意思是说:情操高尚的人时时都存在,我要追随他们而去。
《冬日晚郡事隙》“案牍时闲暇,偶坐观卉木,飒飒满池荷,翛翛荫窗竹。……风霜旦夕甚,蕙草无芬馥。云谁美笙簧,孰是厌薖轴?顾言追逸驾,临潭饵秋菊”,整首诗写到四种卉木:荷、竹、蕙、菊。蕙、菊保留了比兴的手法,荷、竹是眼前所见,成为独立描摹对象,鲜荷与翠竹互相辉映,构成了山水的近景。
《后宅回望》“夏木转成帷,秋荷渐如盖”,荷从比兴中剥离出来,时令虽已推移,但秋荷依然生机盎然,如盖的荷叶写出了“绿肥”的质感。《曲池之水》“芙蕖舞轻带,苞笋出芳丛”,荷花摇曳多姿,细细的荷茎像轻柔的丝带一样,在风中飘舞,生动形象。《游东田》:“鱼戏新荷动,鸟散余花落”,诗颇具巧思,观察细致,笔触轻灵。鱼与荷同生于水中,共同的生存环境决定了它们与生俱来的组合,审美凸现。
从这些多次出现的荷意象中可以推知:作为高门士族的后代,谢朓有着与屈原同样高洁的追求,只是谢朓的时代使他的悲剧结局缺失了屈原的崇高与悲壮,更多的是卑微与无奈的成分。
谢朓在诗中还多次沿用了《楚辞》的美人意象,并赋予其新的含义。
《离骚》“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诼谓余以善”。王逸注:“蛾眉,好貌。”《九歌·少司命》“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招魂》:“姱容修态,縆洞房些。”姱,好貌。修,长也。
《夜听伎二首》其二“蛾眉已共笑,清香复入衿”。此处“蛾眉”专指好貌女子,已无修道德、尚高洁之意;《秋夜讲解》“琴瑟徒烂漫,姱容空满堂”的“琴瑟”“姱容”应是佛家语,指尘世间一切声色而言。
《九章·思美人》:“思美人兮,揽涕而伫眙”是说屈原忧思而念怀王,伫立悲哀,涕泪交横。《九歌·河伯》“子交手兮东行,送美人兮南浦”。《九歌·湘夫人》“闻佳人兮召予,将腾驾兮偕逝”,屈原的美人,或喻君,或自谓,或指神。
《拜中军记室辞随王笺》“揽涕告辞,悲来横集”化用了“思美人”句。萧子显《齐书》记载:谢朓为随王子隆府文学,世祖敕朓还都,谢朓作笺辞子隆。使谢朓“揽涕”的“美人”是随王萧子隆;《鼓吹曲·送远曲》“南浦送佳人”,指佳美之士。谢朓的美人,或谓王,或谓知音。用意象源于《楚辞》又不囿于《楚辞》。
三、使用楚物名、地名,虚实相间
战国时的楚国在长江、汉水流域,一度领有“地方五千里”的广袤疆域,虽和中原有着广泛的文化交流,但仍有明显的地域特征。谢朓或实或虚使用了这些楚国特有的物名地名,构成了作品风格的一部分。
《夏始和刘孱陵》“白蘋望已骋,缃荷纷可袭”,《九歌·湘夫人》有“白蘋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王逸注:“蘋草,秋生,今南方湖泽皆有之,或作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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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雩祭歌·迎神歌》第七章“冻雨飞,祥云靡”,王逸注:“暴雨为冻雨。”
《和别沈右率诸君》“春夜别清樽,江谭复为客”;《临楚江赋》“爰自山南,薄暮江谭”。《渔父》:“屈原既放,游于江潭”,江谭,指水侧。《九章·抽思》“长濑湍流,溯江谭兮”。王逸注:“谭,渊也”,楚人名渊为谭,此处借指楚地。
《鼓吹曲·出藩曲》:“飞艎遡极浦”;《九歌·湘君》:“望涔阳兮极浦”,浦,水涯也。
《春思》:“阰山起朝日”,阰山在楚南,山上有木兰,香草所生之地。
《新亭渚别范零陵云》:“洞庭张乐池,潇湘帝子游”,新亭,亭名。零陵,古地名,齐属湘州,治所在今湖南永州市北。相传舜帝葬于此。范云于永明十一年秋,迁零陵郡内史,谢朓作诗送别范云。“潇湘帝子游”语出《九歌·湘夫人》:“弟子降兮北渚”,王逸注:“帝,谓尧也。娥皇、女英,随舜不返,死于湘水,因为湘夫人。”“停骖我怅望,辍棹子夷犹”又化用了《九歌·湘君》“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的词意与诗境,全诗十句,两句化用楚辞,一拓展诗境,二抒写离别之情,借神情为人情,惆怅怀抱尽显。何义门评价:“全诗以楚辞点缀而成,自然风韵潇洒,既有兴象,兼之故实。”
《鼓吹曲·送远曲》:“北梁辞欢宴,南浦送佳人”化用《九怀·陶壅》“绝北梁兮永辞”和《九歌·河伯》“子交手兮东行,送美人兮南浦”,表达了作者的思乡之情,曲折委婉却很明晰。袁行霈先生说:“南浦无非是南边的浦口,本是很普通的一个词。一经屈原用过也产生了诗意,后代的诗人一写到浦口便非是南浦不可,似乎东浦、西浦、北浦都别扭了。”如江淹《别赋》:“春草碧色,春水渌波。送君南浦,伤如之何”;王勃《滕王阁序》:“画栋照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宋人范成大的《横塘》:“南浦雨来绿一川,石桥朱塔两依然。年年送客横塘路,细雨垂杨希画船。”而“北梁辞欢宴,南浦送佳人”也成为诗中佳句而广为传诵。
此外,还有“江皋”“鄂渚”“龙门”“长薄”等楚地名,为谢诗增加了南国色彩。
另外,在习俗和审美趣味上,楚国明显地表现出不同于中原文化的特点。后人概括楚国的文化为“信巫鬼,重祀”,这种崇尚巫风的习气,在《九歌》中体现最突出。楚文化的这类余绪在谢朓诗中也可找到明显的痕迹。
《赛敬亭山庙喜雨》作于建武二年宣城太守任上。赛是祭祀时酬谢神灵的活动,再现了神仙降临的场面:“夕账怀椒糈”,因迎神而临夕设帐,因降神而用椒,因享神而用糈,回放了《离骚》“巫咸将夕降兮,怀椒糈而要之”这种祀神的方式,楚文化的韵味极浓。
《九章·涉江》“驾青虬兮骖白螭”到了《将游湘水寻句溪》中变为“挂鳞骖赤螭”,螭的颜色虽不一样,其浓郁的楚风却是一脉相承的。此外像“玄圃”“瑶席”“天津”这些具有特殊含义的意象,均在谢诗中出现过,为他的作品染上了明显的“楚色”。
四、化用《楚辞》情事典故,抒情曲折
《怀故人》“芳洲有杜若,可以慰佳期。望望忽超远,何由见所思。我行未千里,山川已间之。离居方岁月,古人不在兹。清风动帘夜,孤月照窗时。安得同携手,酌酒赋新诗”。诗写身在远地思念朋友,由芳洲杜若起兴,“芳洲有杜若,可以慰佳期”,“杜若”作为香草,古人常采集来赠送亲爱者以表达感情。作者看到芳洲上的杜若,对友人的思念油然而生,想到要采集一束在会面的时候送给他。采的是香草,面对的是芳洲,想的是佳期,把思念之情衬托得十分美好。诗从新春佳景写起,,款款道出怀念之情。后面以清风月夜作结,美好的怀想在清丽的夜色映衬下,格外动人。诗的前幅多次化用《楚辞》语句:“采芳洲兮杜若,将以遗兮下女”(《湘君》)、“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湘夫人》)、“平原忽兮路超远”(《国殇》)、“着芳馨兮遗所思(《山鬼》)”,用典如同己出,不落痕迹。
《和伏武昌登孙权故城》系永明十年或十一年秋、冬之时,于荆州遥和武昌太守伏曼容《登孙权故城》诗而作。原诗为登临怀古之作,此诗亦遥想构思,从武昌城的历史、形胜、风物等方面,一一叙来。在铺陈往事之中,慨叹古今之变。诗末八句“幽客滞江皋,从赏乖缨弁。清卮阻献酬,良书限闻见。幸藉芳音多,乘风采馀绚。于役倘有期,鄂渚同游衍”有三句源于楚辞:《九歌·湘夫人》“朝驰余马兮江皋,夕济兮西澨”自伤驱驰不出湘、潭之间。《远游》“闻赤松之清尘兮,愿承风乎遗则”王逸注:“想听真人之徽美也。”洪兴祖补注,《列仙传》载,赤松子神农时为雨师,服水玉,教神农,能入火自烧。至昆山上,常止西王母石室,随风雨上下,炎帝少女追之,亦得仙俱去。《九章·涉江》“乘鄂渚而反顾兮,欸秋冬之绪风”暗含了楚子熊渠,封中子红于鄂事。两个典故用得曲折,作者的心曲亦曲折。
《送江兵曹檀主簿朱孝廉还上国》:“安知幕归客,讵忆山中情。”《九歌·山鬼》:“山中人兮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王逸注:山中人是屈原自谓,谢朓此处用此事,曲折表达了向往隐逸的情绪。
《鼓吹曲·登山曲》:“王孙尚游衍,春草生萋萋”出自《招隐士》“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王逸注:“隐士避世,在山阳也。”《奉和随王殿下》其三:“徒籍小山文,空揖章华台”,小山,指淮南小山的《招隐士》;《酬王晋安》“春草秋更绿,公子未西归”又一次用了《招隐士》;《王孙游》索性直接用作诗题,被《乐府诗集》收入“杂曲歌辞”一类。魏晋以来,文人创作乐府诗往往有一个特点:总是围绕着“古辞”(汉乐府)创作,或拟古辞,或以古辞为引子生发开去。这种从“母题”寻找创作灵感,使创作上有所依傍的作法,已形成一个程式。南朝诗人写乐府诗虽然也依这一程式,但却出现另一种倾向,他们有时撇开汉乐府古辞,而直接上溯到《楚辞》中去寻找“母题”。比如,南齐王融和萧梁费昶都写过一首《思公子》,中心题旨就是采自《楚辞·九歌》:“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谢朓的这首诗也属于这种情况,其“母题”出于《楚辞·招隐士》“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也就是说,诗人的创作灵感获自《楚辞》,而所写内容则完全是现实生活中的感受。在古老的“母题”之中,贯注了活生生的现实内容。诗虽短小,艺术风格却颇具特色,体现了齐梁间诗歌创作雅俗结合的一种倾向。从《楚辞》中生发出来的母题,显而易见带有文人的雅、艳色彩,暗示了它与文人文学的关系,但诗人却用南朝乐府民歌五言四句的诗歌形式,来表现这一古老“母题”,将原有华贵、雍雅的色彩悄悄褪去、淡化,使之在语言风格上呈现出清思婉转、风情摇曳的特色。
还有“早翫华池阴,复鼓沧州枻”、“既怀欢禄情,复协沧州趣”这样的诗句,均出自《渔父》,可看出谢朓在离开鸡笼山西邸之后,常被出入之虑所困扰,尤其在建武年间,仕与隐的矛盾越来越强烈。从这些诗作中可以了解到谢朓思想的脉络,也可以对谢朓的悲剧结局有较为全面的认识。
五、接受《楚辞》文体的影响
《橘颂》“咏物抒怀”手法对文体赋的影响主要体现在咏物赋上。从汉代开始,咏物赋便层出不穷,至魏晋南北朝而臻极盛,此后也一直绵绵不绝,成为赋体文学中一个重要的题类。后世的咏物赋绝大多数都多少蕴含着作者的情感或理致。魏晋南北朝是咏物赋勃兴的时期,出现了大量的咏物赋,人们通过这种方式来感怀现实,歌颂友情,阐明道理,谢朓的辞赋也采用了这一题类。
谢朓的辞赋往往就生平活动而作,其赋作今存九篇。其中《七夕赋》《高松赋》《杜若赋》等五篇咏物抒情赋,多为奉教而作,是其前期文学活动的产物。这些作品有时通过咏物抒写一种进取之志。如《高松赋》描绘松树的高姿:“修干垂荫,乔柯飞颖,望肃肃而既闲,即微微而方静。怀风阴而送声,当月露而留影,既芊眠于广隰,亦迢递于孤岭”,其中颇寄寓高洁之志。篇末云:“孤陋之无取,幸闻道于结徽;理羽弱于九万,愧不能兮奋飞”,自思“奋飞”的愿望就表现得更为明确。《杜若赋》起句直承《楚辞》而来:“凭瑶圃而宣游,临水木而延伫”,中间铺叙“景奕奕以四照,枝靡靡而叶倾;冒霜蹊以独蒨,当春郊而迳平。搴汀洲以企予,怀石泉于幽情”又从《九歌·湘夫人》“搴汀洲兮杜若”生发开来,对杜若从多角度多层次作了细致描绘,寄寓了作者的人格理想,没有流于一般的咏物。
楚辞作为一种先在的韵文体式,对谢朓的其他韵文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例如哀吊类韵文,它表达的是对亡者的怀念与痛惜,往往包含着对生命的深切感悟和人与人之间的真挚感情。《齐敬皇后哀策文》,序文骈散结合,以骈为主。正文除四言、六言的骈对外,大量沿用了“兮”字句,“怀丰沛之绸缪兮,背神京之弘敞;陋苍梧之不从兮,遵鲋隅以同壤”,“慕方缠于赐衣兮,哀日隆于抚镜;思寒泉之罔极兮,托彤管于遗咏”,文辞整缛,抒情深婉。《南齐书》本传中称“齐世莫有及者”。
综上所述,谢朓的创作能够“独步齐梁”、开一代唐风的原因之一,当是汲取了楚辞丰厚的营养。认识到这一点,对理解谢朓在中国诗歌绵长历史中所起的承继传递作用,将有更大的帮助。
①② 《南齐书·本传》。
③ 清·方东树:《昭昧詹言》(卷七)。
④ 《谢宣城集校注》(前言第10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
参考文献:
[1] 傅刚:《魏晋南北朝诗歌史论》,吉林出版社。
[2] 刘跃进:《门阀士族与永明文学》,三联书店,1996年3月北京第1版。
[3] (清)张玉榖:《古诗赏析》,许逸民校点,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12月第1版。
[4] 袁行霈主编:《中国文学史》第一卷,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年8月第1版。
是由于该种事物,如鸟类本身的习性、气质、形象、生活习惯同作者所要表达的某种情感之间存在着关联,并且这一关联被后人不断加以证实、发展、认可,才最终得以确立。例如鸳鸯,常常被用来表现情人间的真情挚爱,夫妻间的生死之恋,是因为鸳鸯出现在世人眼中时,大多是成双成对,形影不离。古人认为鸳鸯经日结伴并游,用情专一,其一死,其一也就忧思不食,憔悴而死。《尔雅释地》:“南方有比翼鸟,不比不飞,其名谓之鹣鹣。”[1]这里形容的就是鸳鸯。尽管现实情况中鸳鸯伴侣并非生死相随,只是在繁殖期间接触密切频繁,令人产生“鹣鲽情深”的感慨。但是,鸳鸯成双已经成为固定的模式在文学作品中反复出现,用以歌颂爱情的忠贞不移,婚姻的牢不可破。杜鹃也是常见的一种鸟类。春夏之际,杜鹃鸟会彻夜不停地啼鸣。杜鹃的口腔上皮和舌头都是红色的,古人误以为它“啼”得满嘴流血,因而引出许多关于“杜鹃啼血”的传说。它那凄凉哀怨的悲啼,常激起人们的多种情思。白居易《琵琶行》中有“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2]杜鹃啼血还有另一个典故传说,是有关古代望帝的:《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全汉文》辑《蜀王本纪》载:“后有一男子,名曰杜宇,……乃自立为蜀王,号曰望帝,……望帝以鳖灵为相。时玉山出水,若尧之洪水。望帝不能治,使鳖灵决玉山,民得安处。鳖灵治水去后,望帝与其妻通、惭愧、自以为德薄,不如鳖灵。乃委国授之而去,如尧之禅舜。……望帝去时子规鸣,故蜀人悲子规而思望帝。”[3]还有一种说法,它的叫声类似"不如归去",所以代表思乡之情。被迫流离他乡的人们,每当听到它那“惯作悲啼”的鸣叫,许多愁肠百结的人心酸肠断,尤其是在面对战乱之后,半壁江山、举国飘零、无处可依,这种情感在此时得到淋漓尽致的升华与宣泄。杜鹃被称为“冤禽”“悲鸟”“怨鸟”,无数文人墨客为杜鹃吟咏诉冤,杜鹃被定位为一种哀惋、至诚、悲愁的象征。大雁在古代曾被用来传递书信,因此常常被作为对远方亲人的怀念。古人的文学作品中常见的情景便是如此:每当鸿雁飞过,总盼望着能借它之口带一声问候;又因为大雁秋日南归,春日北去,所以经常被世人作为思乡代言。薛道衡所作《人日思归》:“入春才七日,离家已二年。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
(二)鸽子特征与内涵分析
自然物的特征中融入深厚的人文精神,能够传递丰富的信息。同以上几种具有明显个体特征的鸟类相比,鸽子的生活习性也颇有趣味,足以成为文人墨客们宣泄心中块垒的代言。1.归巢性鸽子具有很强的记忆力,同时它又具有本能的爱巢欲与很强的归巢性。鸽子雌雄不双飞,古人“飞鸽传书”正是很好地利用了鸽子的这一特点。《开元天宝遗事》卷一:“张九龄少年时,家养群鸽,每与亲知书信往来,只以书系鸽足上,依所寄之处飞往投之,九龄目之为飞奴。时人无不爱说。”[4]宋代江少虞撰《事实类苑》卷六十三《鸽寄书》:“古诗云:袖中有短书,欲寄双飞燕。诗意以燕春去秋来,似可寄书,故偶然耳。今人则养鸽通信,皆非虚言也。虽至外数千里,纵之辄能还家。蜀人有事至京师者,以鸽寄书,不旬日皆达。及贾人船浮海,亦以鸽通信。”[5]可见,在宋代信鸽通讯已在社会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2.性情温顺不同于身手敏捷、残酷锐利的老鹰,不同于高傲脱俗的鹤;也不同于作息时间异于他人,性情乖戾的猫头鹰,更不同于食腐肉的乌鸦。鸽子性情温顺,容易驯养,同人类关系密切且悠久。据现存资料所载,我国养鸽有着悠久的历史,甚至可以可追溯到殷代,殷墟妇好墓中曾出土精美的艺术品玉雕鸽。据四川芦山县汉墓出土陶镂房上的鸽棚推断,最迟在公元206年民间已有养鸽之风。唐代封演《封氏闻见记》卷七《蜀无兔鸽》引戴祚作《西征记》云:“开封县东二佛寺,余至此见鸽大小如鸠,戏时两两相对。”[6]戴祚是晋宋间人,晋末从刘裕西征姚泓,至开封县始识鸽。“戏时两两相对”,这句话正说明人们已熟悉了鸽子习性,把鸽子作为驯养。至北朝时期,由于鸽子长期被人驯养,与人相处时对人已不惧畏。《魏书·崔光传》记载:“(崔光)崇信佛法,礼拜读诵,老而逾甚,终日怡怡,禾曾恚忿。曾于门下省昼坐读经;有鸽飞集膝前,遂入于怀,缘臂上肩,久之乃去。”[7]鸽子“飞集膝前,遂入于怀,缘臂上肩”,正是由于人类的驯养使得野性逐渐泯灭,鸽子才可以如此随意、轻松自在的与人玩耍。3.信鸽竞翔鸽子被驯养后,其温顺的性情、强烈的归巢性以及较快的飞翔速度,使得它们成为新的娱乐项目。唐明皇虽然身为皇帝,同样喜欢为自己争取民间的乐趣。鸽子在古代又称“鹁鸽”,据史料记载唐明皇曾养过鸽子,并被呼之为“飞奴”。《开元天宝遗事》:“明皇宫中养鸽;号曰半天娇。”“飞奴”“半天娇”等是唐明皇给鸽子取的各种优雅的名字,并常以“斗鸽”为戏,打发时日。南宋高宗赵构同样迷恋养鸽,以至于到了不理朝政的程度。有一首打油诗讽刺的就是赵构的行为:“万鸽飞翔绕,朝暮收放费工夫;何如养取云边雁,沙漠能传二圣书”。明代中叶,人们已用鸽子竞翔取乐,并组织了相应的“放鸽会”等团体。清朝时,养鸽业不断繁荣发展,并且从国外引进了大批的优良名鸽品种。尤其到了清末民初,无论达官显贵、八旗子弟,还是走卒贩夫、顽童老翁,以豢鸽放飞者大有人在,少则畜养一二十只,多则至数百只。可以这么说,没有一项鸟类娱乐可以像信鸽这样老少咸宜,通俗皆可,人人都可以从这项活动中得到娱乐。4.与佛教的关联佛教故事中有着很多鸟类,曾有鸽子为怯懦小人的传说,当然这只是教育世人的故事。在现实生活中,我们不难发现与其他鸟类的明显区别在于,鸽子并非杂食性鸟类,它仅以粮食为食,不食虫蚁等活物。鸽子颜色多样,但最常见的通常以白、灰、黑、或以上几种颜色相间的雨点色为主。其中,纯白的鸽子给人以圣洁、宁静的秀美感,灰鸽子则具有朦胧的雾态美,其羽毛的灰色如同禅房中静谧香炉缕缕轻扬的青烟,又如同雨后的青石板,素洁端庄。鸽子叫声低沉而有节奏,这些特点与端庄肃穆的庙宇在一起,展现在世人眼前的是无与伦比的和谐。
二、文学作品中的鸽子形象与其它鸟类对比
鸟类形象在托物言志的诗歌中占有不小的比重。纵观一部恢弘浩荡的《全唐诗》,其中仅标题中有雁的便有九十多首,例如有鲍溶的《归雁》、陆龟蒙的《孤雁》、吴融的《新雁》,标题中乌鸦的诗有九十多首,如李白作《乌夜啼》。涉及鹤的有一百七十多首,提到鹰的有二百四十多首,而正文中含乌鸦的有七百三十多首,提到雁的有一千九百多首,写鹤的有两千一百多首。至于莺莺燕燕,雀鸠鹦鹉,杜鹃鸳鸯,鹧鸪鸡鸿,更是不计其数。相对比较冷门的是鸥与黄鹂,标题中写鸥的还有十余首,宋词中更是禽鸟争鸣。与它们相比,鸽子出现的频率未免过低,不过鸽子的出现场所比较集中,它们大多拥有同一个特殊的场景———寺院。
(一)现实色彩的佛门怖鸽与浪漫的其他鸟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