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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时光大全11篇

时间:2023-01-18 16:35:29

绪论:写作既是个人情感的抒发,也是对学术真理的探索,欢迎阅读由发表云整理的11篇最后的时光范文,希望它们能为您的写作提供参考和启发。

篇(1)

意外地在别人空间里找到了我们高一三班的集体合影,那是在县体育馆拍的。照片上很多人我都记得,只是一时想不出他们的名字。在他们之中隐藏的还有我自己,那时的我与现在的我样貌差别实在太大,以致于自己花了几分钟,才找到那时的自己。看着照片,沿着光阴的痕迹,回访那场埋葬的回忆,我,我们,我们的高一三班。时间又回到2010,2010年的金秋。

清晨天刚刚亮,岚烟升腾,香味弥漫我的一天从一碗米线开始。雾气慢慢散去,擦去嘴角那红得发亮的辣椒油,我就该进入学校课堂早读了。河边桥对岸,银白色漆刷的铁门,托着四个尖角的古亭式房檐。校门上方写着江城第一中学,几个闪光的大字。看院外还写着校训,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这便是我人生最后一学期读书的学校。江城一中,江城县最出名的一所中学,汇集江城各地出类拔萃的学生。

随着琅琅的书声,在小城响起,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大街小巷忙活起来,卖菜的农村人,上班族,家庭主妇。上午九点小城很静,静得可以从几百米外,听到学校广播的声音。眼保健操和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的广播体操,还有星期一的升旗仪式国歌的声音。只要无雨,只要不放假这个声音就不会停止。就算放假,还是可以听到叮铃铃的声响。

绿茵路的草坪,滨河路的凉亭与座椅,广场的新华书店,都是我高中的绝佳去处。喜欢静静地坐在披红挂白地棕树下,耷拉着脑袋看书。喜欢在凉亭花团锦簇里,看蓝色天空发呆,躺着舒服睡上一觉。喜欢星期五的下午刚放学,就飞奔跑去新华书店看上几个小时的书,然后拖着疲惫的身子,背着沉重书包,慢慢去几百米外的店里,买上几块钱一笼的小笼包。坐在店里,听着音乐,葱香肉香的小笼包,蘸酸辣的蘸水,这也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星期五的晚上,高三放月假,我还要在学校上课。打开教室明亮的灯光,未回家的同学陆陆续续到教室看书,又一个一个离开,我则会不停地在本子上写写划划一整晚。叮铃铃的下课铃响,已是夜里十一点整。高三女生宿舍空空荡荡,只有那电话响个不停。整个一楼,只有我一个人,108 大姐姐们回家了,听说108以前闹鬼,开着灯,老师敲门,我被迫关上灯。黑黑漆漆的夜里,黑漆漆的影子,窗外一声猫叫我吓得用被子捂住头,大口喘着粗气,夜变得凝重深沉。不知是在第几次翻身,第几次恐惧中睡着,漫长的夜悄悄过去,天亮了。

中午十一点伴,四节课后我就可以回家玩吃妈妈做的饭了。沿着河边一路小跑,跨上小桥,走到水库,聆听风的声音,看湖光山色,一阵小憩。气喘吁吁地从书包拿出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上几口,就要继续赶路,野花烂漫,小狗汪汪,爬过那个山坡,穿过茂密葱茏地翠竹林,家近在咫尺,几步到了。

甄子饭,酸菜炒肉,似是在学校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饱,这一顿能顶学校食堂几顿饭。吃过饭,到山里与家人一起洼地除草。一层层碧波在台地荡漾,背着背篓,唱着山歌的采茶女随处可见,云朵静止不动,好像听到远方亲人的呼唤。斜阳落在半山腰,山上的人不约而同,从覆满杂草的田埂上回家做饭。乡村进行曲里,厨房哼唱,小村炊烟袅袅,落日夕阳里,我该返校了。

同桌的姑娘打闹着,前面的男孩还幻想着明天打篮球的精彩,老师们在为高考打着算盘,同学们为分班做着准备,班长还在维持着班级秩序,我即将离开。

夜幕降临,小镇的夜来了,美丽的喷泉,灯火辉煌。来来往往的人群,跳舞的老人,手牵手的情侣,洋溢着笑脸的一家三口,三五人的烧烤聚会。

篇(2)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想必各位都听过,初三即将结束,中考一完,就大路朝边,各走一边了。呵呵,事到如今我也仍然没有觉悟,只希望世界末日,啥都不期待。

不过,如果有我理想中的学校,我想我会去奋斗的,我理想中的高中——有社团那些,天天有许多有趣的事,有文化节那些,说白了,就是动漫里的高中,这么有趣,如果真有这种高中,我绝对会努力的,不是大学,是高中。我对人生绝望了,天天过着相同的,无聊的日子,就像是无限循环小数。唉,虽然说无聊的人眼中一切都是无聊的,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今还一身都是病,更消极了,花了这么多钱都没治好,坑爹啊。我憧憬动漫里的主人公,他们真幸福,不过,这是不可能的吧,在这冷酷无情的现实中。动漫就因为美好才有人看,唉~终止,差不多将告别初中在一个班里共同“学习”的同学们了,毕业以后工作的工作,继续读书的继续读,读职校的读职校。就在人生的岔路口分别了,但愿山水有相逢。

我不擅长写作文,所以,写的字也很少,现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那么为找到类似于动漫的高中而奋斗吧。加油~读者也为自己的梦想奋斗吧,反正人生只有一次,玩玩就没了,趁世界末日没来前尽可能尝试更多的事,不然就没机会了,那么,Let‘sがんばって吧

初三:qq374500282你懂的~

篇(3)

法国馆的减价商品则是五花八门。电脑包内胆、雨伞、T恤、帽子、吉祥物“L on小猫”的购物袋、水质圆珠笔、钥匙圈、“我爱巴黎”购物袋、“折叠草莓”购物袋均有10元至55元的降价幅度,纪念明信片还实行“买一赠一”,最热门的“法国馆”香水虽然暂时还没有打折,但是现在购买则能赠送一本《法国食材和食谱》,价值238元。不过,大幅度的折扣将出现在世博结束前的最后一周。

篇(4)

中国的教育是应试教育,以前的我总对那些成绩堂皇的人嗤之以鼻,认为那是中国应试教育可怜的牺牲品,完成了学业之后毫无价值,而今,我开始改变我的固执思想,开始思考及反思自己曾经思想的正误,也开始迷茫。我不知道我究竟错在了哪里,也许从一开始就已经出错了。我追寻事物的起源与发展,才发现,原来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浑浑噩噩的行走,从未有过真正的思想,有的只是幼稚无知及天真。

既然中国的教育方式是应试教育,那么,真正聪明的人就应该抓住这个漏洞,利用这个空缺,把该学的全部学完,然后一无阻碍的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被逼迫着学习,嘴里还要不满的抱怨学习之重,而我,这几年正是在这种充满愚昧的思绪中度过,但此时此刻,我还未完全陷入,我需要抓住最后仅存的一丝机遇及希望,抓紧我唯一仅有的资本——年轻。

当前任务只是学习,我这样想到。

篇(5)

2008年8月,黑龙江大庆市民高铭远到医院例行B超检查,结果确诊其肝硬化腹水。医生说:“你随时有生命危险,一定要高度警惕。”时年37岁的高铭远脑袋都大了,陷入深深的恐惧中。24岁那年,他就被查出携带乙肝病毒。虽然小心翼翼,时刻保护身体,终究还是没有逃脱疾病的魔掌。时值盛夏,高铭远却如同置身冰库,脑海里浮现着四个字:“我要死了。”人都有求生的强烈本能,高铭远不想就如此放弃生命。他想西医不能救我,为什么不试试中医?于是高铭远立即停药,并买来《黄帝内经》和《本草纲目》,仔细研读。

做出停药的疯狂决定,高铭远的内心也非常忐忑。但实在是走投无路,只好孤注一掷。停药的日子,沙发是高铭远的地盘。他虚弱无力地躺在那里,开着电视机不停地调台,好让噪杂声提醒他,自己还暂时活着。儿子中午和晚上回家是高铭远最开心的时刻。“爸爸,我回来了。”儿子每次回来,都大声地喊道。高铭远经常没头没脑地问:“爸爸会死吗?”儿子总是坚定地摇摇头:“爸爸不会死!”儿子才满12岁,对于死亡不会有深刻的理解。可高铭远却怕,莫名其妙地怕。他怕自己一死,就离开所爱的亲人,看不到儿子长大。

高铭远18岁那年,父亲病逝。父亲去世前,也像他现在这样,一遍遍地问道:“我会死吗?”高铭远的回答和儿子一模一样。大学毕业后,高铭远教过书、经过商,拼命挣钱的同时,每天锻炼身体。然而,一面对儿子他就犯愁。儿子的作业本上,高铭远从未签过字。老师以为他没爸爸,找他谈话,儿子难过了好多天。在近乎散养的状态下,儿子的成绩很不理想。由于工作太忙,高铭远根本无法实现带着儿子看看外面世界的设想。儿子觉得,高铭远是“天下最会撒谎的爸爸”,食言而肥。

一次,朋友送给高铭远两只澳洲大龙虾,儿子大朵快颐,不顾及他人。高铭远一把夺过来,呵斥道:“老师没教你要孝敬老人吗?”儿子立即夺过去,反戈一击:“姥姥怕腥,妈妈不喜欢吃!”高铭远气得鼻子都歪了。2009年6月,高铭远停药9个月。经中国人民302医院复查,他的腹水消失,肝区完全恢复正常。奇迹发生了!

此时,高铭远埋藏在心中多年的念头死灰复燃――让儿子休学、父子一起走中国。他立即赶到学校,和老师、校长说了这一打算。听完他的故事,校长还是不认同他的做法,但终于看在与他是老同事的份儿上,同意了休学申请。

最正确的疯狂决定

儿子听说不用做功课,还能游遍各地,对高铭远的计划颇为期待。家人强烈反对并未奏效,只好作罢。既然打算走遍中国,那么四季衣物、毛巾、脸盆、牙刷都要带全。儿子想得更周到:“如果天黑了,找不到住的地方,睡袋一定能够用得上。”高铭远第一次痛快地批准了儿子的建议,买回了两个睡袋。

2009年8月9日10点39分,高铭远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一盘表总里程,12316公里。车子启动了,妻子拼命挥手的身影渐渐消失,熟悉的一切慢慢远去。看着儿子雀跃欢呼的样子,高铭远心里却有种隐约的伤痛――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回到这熟悉而温暖的家?

车子在高速路上疾驰,儿子漠然地看着窗外,气氛有些尴尬。“晚上我们住哪儿?”儿子突然问道。高铭远用眼睛的余光看看儿子:“到了大同,先参加你张叔叔家孩子的升学宴,至于住哪儿再说吧。”很快到了大同,好友帮他们找了一个旅馆。没有露宿荒野,儿子明显舒了一口气。升学宴上,儿子和许多孩子“自来熟”,打成一片,临别还依依不舍地留下了联系方式。高铭远第一次发现,儿子其实有着出色的交际能力,这让他有了一点儿欣慰。

再往前走,是一片绿色的大草原。金色的阳光撒满他们全身,一匹母马在悠闲地吃草,一匹小马在母马的脖子上轻轻蹭着,自然而亲密。儿子躺在山坡上,仿佛鼓足了勇气:“爸爸,你爱我吗?”高铭远内心一惊,儿子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呢?“难道你认为我不爱你吗?”儿子摇摇头:“至少没有妈妈爱我。你,很少陪我。”高铭远心头一酸,儿子终于肯说心里话了。 高铭远和儿子一起录影

为了避免旅途乏味和尴尬,高铭远提议,遇到问题一起想办法。儿子郑重地点了点头。高铭远的坦诚相待很快有了好效果,儿子开始主动和他聊天,吃饭时还给他夹菜,提醒他:“这个烫,慢点儿吃。”仅一天的工夫,儿子就像变了一个人。也许是生活规律改变的缘故,高铭远感到全身乏力,看看镜子中苍白的脸色,他吓了一大跳。旅程才刚开始,如果身体有个万一,该如何继续前行呢?儿子打回热水倒进水盆,用手试试水温,端到高铭远脚边说:“爸,你开车太累,以后每天晚上我给你打热水泡脚解乏。你也教教我怎样按摩,我来帮你做。”

本来,高铭远担心自己有些鲁莽的决定耽误了儿子,并因此惴惴不安。儿子的改变,让他突然发现,其实自己并不了解儿子。他由此坚信:“这个疯狂的决定,一定是万分正确的。”

父子的心灵在震颤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高烧,让高铭远和儿子先后病倒,他们的最高体温飙升到39摄氏度。在山东待了整整47天后,他们才上路。路上父子彼此关照,终于度过了难关。奔赴南京的途中,高铭远发现一个打入的陌生手机号码。他以为是骚扰电话,没接。后来,这个电话又打过来几次,高铭远接了,一问才知道,对方的妻子患有肝癌,连儿子的婚房也卖了都无济于事。更为不幸的是,不仅这位求助者也患有肝硬化,他们的儿子也是乙肝病毒携带者。

“我们能帮助他们什么呢?除了可以分享治病的经验,几乎帮不上忙。”高铭远还在犹豫的时候,对方从烟台乘坐客车赶到南京,还带来两箱大苹果。说到动情处,求助者热泪盈眶。高铭远和儿子决定,到烟台去见见求助者的妻子。经过一夜颠簸,他们见到了那位肝癌患者。她掉光了头发,瘦骨嶙峋。从高铭远的故事里,她似乎找到了活下去的力量,握着他的手紧紧不放松。

逛完苏州园林,儿子从兜里掏出五个龙眼,那是当地的好友送给他的。“实在太好吃了,没刹住嘴,只留下这几个。”高铭远看到,其中两个还挤开了壳,流出黏糊糊的汁液。可是,他还是被感动了。如果在以前,要想从儿子嘴里夺食吃,简直比登天还难。只是五个龙眼,却是儿子第一次把最爱的东西留给自己。

从安徽黄山下来,高铭远的腰扭了,加上连续驾驶疲劳过度,休息数日都没缓过劲来。躺在床上,高铭远抱歉地说:“你自己去黄鹤楼如何?”儿子没同意:“你都这样了,我还有心思玩。”热乎乎的小手轻轻按摩着,高铭远觉得轻松了不少。儿子突然想起车厢里有条中药护腰,那是高铭远的老同学送的。可是,往他腰上一围,比他的腰围足足多了一尺。儿子主动请缨到前台借针线,一针一线地缝补起来。

缝好后的护腰正合适。从此以后,高铭远无论身体酸痛是否严重,都会主动“示弱”。每次,儿子都细心照料他,不仅给他按摩、洗衣服、买饭,还掌管了财政大权。因为前一日超支,他们在沈阳故宫博物馆没舍得购买两张总额为100元的门票。儿子趴在门缝上看了很久,那个背影让高铭远心疼,终生难忘。历时365天,行程54016公里,这对针尖对麦芒的父子达成了和解。

世界尽头再相逢

儿子回到学校,由于英语成绩不理想,如果继续读下去,最多考个二本大学。2013年5月,高铭远为就读初三的儿子选择了美国西雅图某国际学校。这无疑又是一次巨大的冒险。初到异国他乡,儿子进入寄宿家庭,压力非常大。通越洋电话时,高铭远经常听到儿子叹气的声音。

那么,该如何陪伴儿子度过这段最艰难、最孤独的时光呢?高铭远与儿子约定,半个月给对方写一封信。通过长长的信,高铭远既把自己想说的话表述完整,又可以让儿子感觉到温暖,也疏导了儿子的心理压力。除此之外,他还经常发一些旅行时有故事的照片,看到照片儿子就会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从而慢慢地找回自信。

篇(6)

之前我曾多次采访李淑贤,发表过一些有关她和末代皇帝溥仪婚后生活的稿件。李淑贤说,我写的文章没有添枝加叶,她是很喜欢看的。

因为关系处得熟了,说话也随便。李淑贤对我说:“我是一个苦命人,悲剧性人物。从小起就是一个受气包。溥仪去世后不久,一位朋友告诉我,前面十年好过,以后的日子就不好熬了!现在看来,真的应验了那句话了!”

李淑贤出生于风光秀丽的杭州西子湖畔,母亲是位善良的家庭妇女,父亲老实巴交,在上海当店员,一年半载也难得回一次家,她从小就与母亲相依为命。

不幸的是,她未满6岁时母亲就因病去世了,她只得到上海与父亲生活。一年后,父亲匆匆与一位上海女人结婚。从此,李淑贤的日子如雪上加霜。

用李淑贤的话说,后母是个狠毒的恶妇,人样儿也长得特凶。她见父亲老实巴交,便变本加厉地虐待李淑贤。打骂,不给吃饭,不给穿好衣服。脏活累活都留给李淑贤干。甚至将自己的臭袜子、脏裤衩也让李淑贤洗,还逼李淑贤为她洗脚端尿盆。稍不如意,便拳打脚踢。

李淑贤曾几次在父亲面前哭诉,但软弱的父亲只能是一声声叹息。16岁那年,后母将她嫁给一个比她大14岁的男人。这男人虽然丑陋,但人高马大,浑身肉疙瘩。李淑贤很希望他能成为自己的港湾和保护神。

但这个男人除了摧残她的躯体外,对她一点也不好。他喝酒成瘾,酒后总是将李淑贤打个半死。她真怕死在那男人手里,婚后不到半年便离家出走了。

她只身一人逃到了北京,经人介绍,在北京关厢医院当了一名护士。不久,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恨死那个丑陋又凶狠的男人,便果断地做了人流,决心终身不再嫁人。

李淑贤皮肤白净,眉清目秀,高挑苗条的身材,在女人堆里算得上是个美人儿。追她的男人很多,为她介绍对象的人也接二连三,但都被她一一拒绝了。

为逃避后母和那个凶狠的男人,她甚至和父亲断绝了联系。她在北京无亲无故,有些孤独,但再没有人打她骂她,自食其力地生活,倒也舒心自在。过年过节,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登台为大伙儿唱歌跳舞。

1962年4月21日,经介绍,时年36岁的李淑贤与大她19岁、当时已是56岁的溥仪结婚。他们在一起过了6年无性的婚姻生活,没有留下一子一女。

结婚时,溥仪只带着两套粗布衣服和一卷旧铺盖。溥仪去世后,没给她留下任何遗产。她只靠微薄的退休金维持生活。李淑贤42岁起守寡。

孤苦与清贫,使她体质格外虚弱,患有贫血、胆囊炎、神经性耳聋,常常失眠,感冒不断,头疼不止,还有轻度的抑郁症,日子过得清苦。在交往中,我发现晚年的李淑贤有些反复无常。有时突然大哭起来,有时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一天,李淑贤跟我说,有一次她逗溥仪要离婚,提了包袱一下闪到门后,藏起来。溥仪以为她真的走了,便一边喊叫一边追了出去。溥仪没有追到人,急忙返回,给政协打电话,说李淑贤离家出走了。李淑贤从门后跨出,把包袱甩给溥仪说:“我要是出走,就把你背上一起走!”

篇(7)

我和老海的友谊可以追溯到十年前,或者更早一些。那时我刚从学校毕业,到单位报道时碰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老海。我说,谁是主任啊?问了两声,老海连头都没抬一下。我说,喂,问你呢。这时老海才慢慢地抬起头,你问谁?总得有名有姓吧。老海的话让我哑口无言,我知道自己理亏,可是我不认输,我说,我不是不知道吗?我本以为老海会站起来和我理论,没想到老海却说了一句“无聊”,然后径直走了出去。我讨了个没趣,心说,这个人很有涵养啊。后来我知道老海是车间的技术员,再后来我就做了他的同事。

我说,别拿断交吓唬我,断交就断交。真拿你没治,老海端起酒杯,冲我比划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你们怎么又喝上了?苏小雅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挂着一脸的不快。

我说,嫂子,回来了?

不回来行吗?再不回来,就要出人命了。

我笑笑,我喜欢苏小雅说话的方式,她的夸张常常让我忍俊不禁。

你也不知道劝劝老海,都瘦成这样了,还天天喝,哪天喝死才好!苏小雅上来拿走了老海的酒杯。

看着苏小雅嗔怒的表情,我觉得老海真有福气,我怎么就找不到一个像苏小雅这样的女人呢?既漂亮又会过日子,可是我无法跟老海说。面对老海的追问,我只好插科打诨,应付过关。

老海和苏小雅吵架了,等我赶到的时候,屋子里已是一片狼藉。

扬子,你可来了。苏小雅含着眼泪,似乎有着天大的委屈。

你们怎么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

你自己去看看!苏小雅指指卧室。

老海像死猪一样地酣睡着,从满屋子的酒气上,我知道老海肯定又喝多了。

我推推老海,老海哼哼了两声连眼都没睁开一下。

这日子没法过了,苏小雅抹起了眼睛。

关于老海和苏小雅的婚姻,据说缘于他们的一次偶然相遇。那次老海骑自行车撞了苏小雅,虽然没有大伤,但苏小雅还是很气愤,对老海不依不饶。后来老海的妈妈带老海去给苏小雅道歉,没想到却看到了自己原来的同事――也就是苏小雅的妈妈。两个老人坐在一起乐呵呵地聊了半天,早就把撞人的事情扔到脑后了。后来两个老人不知道怎么看对了眼,就有了老海和苏小雅的缘分。

我既有点羡慕,又有点嫉妒,什么人有什么命,我怎么就撞不来一个老婆呢,况且是苏小雅这样一个讨人喜欢的女人。

我拍拍苏小雅的肩膀,刚想说话,苏小雅却软软地靠在了我的身上。杨子,他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我自知比老海也强不了多少,可是现在,感受着苏小雅温暖的身体,我的心却莫名地跳动起来。

我伸手扶住苏小雅,从她的脖颈处,我可以看到她白白的胸脯。我说嫂子,回头我劝劝他。

他能改吗?他会改吗?当初我真是瞎了眼。苏小雅说完,自顾自地伏在我的肩膀上哭起来。杨子,我厌倦透了。

我抱住苏小雅的身体,不管她有意还是无意,她的紧紧地贴在我的胸脯上,那一刻,我竟然无法自持。

卧室里的老海依旧酣睡着。我帮苏小雅擦擦眼泪,赶紧逃离。

大街上,我冷静了很长的时间,我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一个危险的境地。

老海来跟我借钱了,这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我说,家里有事了?

老海说,有个朋友有点困难,怎么也得帮一把吧,你嫂子钱管得紧。

我笑笑,老海也有怕苏小雅的地方。

我拿给老海一万块钱,老海说,给你打个借条吧。

我说,咱们兄弟,我还怕你赖账,再说了,你赖账我可以找嫂子去。

千万别,老海冲我摆摆手,千万不能让她知道,知道了就麻烦了。

虽然老海这样说,但我还是偷偷地告诉了苏小雅。刚开始苏小雅还一脸的疑惑,等我说完,苏小雅说,杨子,你上当了。

我惊诧地看着苏小雅。

根本不是他朋友有困难,是他在赌钱。

不会吧?

我还能骗你?回头你自己去看。

转天夜里,我借口有事,敲开了那个朋友的家门,老海果然在那里,烟雾中,老海只对我点点头,然后又投入赌局中。他对赌博的投入和痴迷让我惊讶。我说,老海,跟我回家,老海看看我,然后摆摆手让我离开。

那一夜,我和苏小雅相对无语,我们想了很多挽救老海的办法,可是都在还没实施之前就自我否定了,谁也无法改变老海,我们只好改变自己。

那一夜,我就睡在了老海的床上,我用滚烫炙热的胸怀温暖了苏小雅忧伤的心灵。苏小雅紧紧地抱着我,她雪白的躯体那一刻迷惑了我的眼睛,让我忘记了她是老海的妻子。朋友妻不可欺,可是在欲望面前,我什么都顾不上了,我们猛烈地撞击着,每一次都像是在奔向死亡。

老海再向我借钱时,我都不问用途了,甚至还有一种幸灾乐祸。

在我的怂恿下,苏小雅终于向老海提出了离婚。可是老海不离,老海说,我为什么要离婚,离婚的成本那么高,况且我还喜欢苏小雅。我说,既然这样,你就应该好好的珍惜,别再赌博了。老海说,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除非把我的手砍了。

我看着厚着脸皮的老海,觉得他真的无可救药了,我既为老海感到悲哀,又为苏小雅感到无奈,这个世界,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可理喻了呢?

可是我和苏小雅的纠缠,与老海的赌博有什么不同?

我很怕老海,夜里我常常会在睡梦中惊醒,梦里老海常常对我莫名其妙地微笑,他的笑像一支神秘的花朵,在绽放之后又冷冷地收起。苏小雅说,你不用担心,他根本就不会怀疑。在一次深夜的激情之后,苏小雅偷偷地告诉我,老海很早以前就不行了。

我怔怔地坐在深夜之中,厚厚的黑暗渐渐地擦干了我身上的汗渍。

老海的病发作于一次深夜的赌局,那夜老海的战绩相当不错,但是从他嘴里咳出的血,却让那一夜完全改变了模样。

老海住院了,苏小雅仓皇的面孔在闪过最后一次以后,我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老海的诊断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肺癌晚期。看着老海苍白的脸色,我似乎已经感觉到了死神的敲门声。

苏小雅吓得大声地哭起来,她的声音里含着极大的恐怖,仿佛世界末日的降临。苏小雅的哭声深深地刺痛了我,老海在她心中的位置,我是无法代替的。

老海倒是很平静,人的命,天注定,早走晚走都一个样,只是可惜不能打牌了。末了又说,杨子,多保重。

我说,多保重。我的手抚过老海的额头,像是安慰又像是告别,在老海黑白相间的头发里,我似乎看见了我们曾经共同有过的青春。

我的眼泪忽然不可抑制地流下来。我想对老海说声对不起,可是却张不开嘴巴。

几个月的病程,虽然我们都盼望着能出现奇迹,可医生还是很平静地下达了老海的死亡判决书。

穿过医院长长的走廊,到处都可以看到那些没有头发的病人,我知道那是化疗的结果。虽然我对癌症病人有着充分的思想准备,可是在那一触即离的恍惚中,我还是有了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在病房门口,我看见了老海。老海正对我微笑着,虽然干涩,却很真诚。

我们的手握在了一起。他的手柔软,柔软得没有一点力量。

互相看着,眼泪却彼此地掉下来。

我说,老海,你要坚持住,等好了咱就回家。

会的,我总想这几天就应该出院了,你看我的精神头好多了吧。

我说,是的。

出院后,我不会再跟你借钱了,我要好好地呼吸空气和阳光。

我说,早就应该这样。

老海说,杨子,推我去楼道里走走吧。

我说,好吧。我推着老海在走廊的尽头停下来,从那里向外望去,可以看见高高的脚手架。据说那里要建一座现代化的商业中心。老海的目光贪婪而痴迷,杨子,有烟吗?

有的,有的。我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软包的“大中华”,那是我为老海特意准备的。

老海贪婪地闻着烟卷,活着是多么美好啊!老海忽然叹一口气。

我默然,不知道该如何接老海的话茬。

杨子,你过来。老海向我示意,我凑过去,直直地盯着老海的眼睛。

我什么都明白,我回不去了,我们朋友一场,你自己多多保重……

我哽咽了。我说,老海。

老海拉着我的手,良久才说,照顾好苏小雅,她是个好女人。我知道,她喜欢你。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我不敢看老海的眼睛,我怕他的眼睛让我的心灵颤抖。

我说,老海,看你都说些什么?

老海无力地笑了笑,我都知道了,你们会幸福的。

我嗫嚅着,心里却涌起一阵悲凉。

篇(8)

电影大师的到来,吸引了学院内外的电影爱好者:2000多人的标准放映厅座无虚席,甚至连走廊的纵横过道都坐满了人。在大银幕的前台地板上除了支起讲座使用的桌椅之外,所有的空处都是席地而坐的学生。电影学院副院长谢晓晶说“这样的场面盛况空前”,讲座开始之前,由他代表北京电影学院向侯孝贤颁发了聘书,从那一刻开始,侯孝贤正式成为北京电影学院客座教授。侯孝贤的开场白和他的电影一样漫不经心却富有意味,它像一个拉近距离的随口玩笑,又不啻一声对莘莘学子的善意提醒。同侯孝贤并排而坐的是电影学院导演系主任田壮壮,他是此次讲座的主持人,正是他的多次力邀促成了侯孝贤的学院之行。

“学院大讲堂”是北京电影学院研究生部主办的每周一次的教学讲座,邀请电影大师或者知名电影人前来同学院师生近距离接触。在这个讲坛上,青年导演贾樟柯、香港导演吴宇森、意大利导演朱塞佩・托那多雷(执导影片《天堂电影院》、《海上钢琴师》)先后亮相。四天以后,也就是10月30日,导演冯小刚将同韩国导演姜帝圭(执导影片《太极旗飘扬》)一起出现在这里。

“我怎么拍电影?”

谈到台湾电影,没有人能回避侯孝贤自1980年出道至今,侯孝贤亲自执导影片20部,这个成绩李安望尘莫及;在全部执导的20部影片里,有18部获得了从欧洲三大电影节到台湾电影金马奖的大小奖项,这个成绩将杨德昌远远地甩在了身后。至于谈到侯孝贤,难以回避的话题就是台湾新电影;这场发生于1982年至1987年的电影革新运动,以电影《光阴的故事》、《风柜来的人》、《儿子的大玩偶》为开端,全面崛起于上世纪80年代,拯救了当时近乎濒死的台湾电影业。在吹响新电影运动号角的3部影片中,《风柜来的人》、《儿子的大玩偶》都由侯孝贤担任导演。有电影学者称台湾新电影运动“足以与法国电影新浪潮以及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电影革新的成就相提并论”。侯孝贤既是这场电影运动的主力干将,同时也在这场文艺运动中登堂入室,成长为华语导演和世界艺术电影的领军人物之一。

侯孝贤选择了“我怎样拍成了电影”为主要话题,“拍电影和个人的成长背景密切相关,你的人格构成、思想深度都由此开始。”侯孝贤1948年出生,祖籍广东梅县,父亲早年任梅县教育局局长,家教甚严。1949年前夕,侯孝贤举家搬迁至台湾花莲,原本家里打算是客居半年暂避战乱,谁料从此以后父母再也没能回到家乡。进入教育部工作的父亲健康状况开始恶化,患上严重的哮喘。在侯孝贤童年的记忆里,父亲更多的时候是独自坐在书桌前,因为害怕把疾病传染给孩子,很少跟家里孩子讲话。来到台湾后,家里和大陆的亲戚完全断绝了联系,母亲承受着太大的压力,多次进入精神病院,甚至自杀,母亲脸上那道疤就是试图自杀留下的创伤。这些后来都成为了侯孝贤电影的一部分,他讲述的这些情景在电影《童年往事》里都能找到影子。“在那样的环境下,家里就会有一种气氛,怪怪的,让人想跑出去。”

侯孝贤曾经被自己的法国朋友问到一个问题,你的电影为什么总是那么悲伤?这个问题让当时的侯孝贤非常震惊,“我自己的性格根本不那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来这个问题越来越频繁地从朋友们口中出现时,侯孝贤不得不认真考虑这个问题。“后来我明白,我的电影里的那种味道,更准确地说,应该是苍凉。苍凉是一种贯穿了时间和空间的味道。”

台湾影评人焦雄屏曾经以“成长”作为侯孝贤多部电影的主题,这个主题集中地体现在了侯孝贤最受欢迎的童年三部曲里:它们分别是《风柜来的人》、《童年往事》和《恋恋风尘》。“每个导演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块心灵领地,因为这一块的存在,拍这一块,谁都超不过他。王家卫的就是上海,在华人导演里,拍上海的味谁也没有办法超过他,因为他是上海人,从小在上海长大,他父亲也是上海人。对于我,就是你们看到的这一块。”侯孝贤如是解释他拍童年何以深入人心。

1980年8月,台湾电影人蔡松林成立“学者电影公司”,这个以低成本、高产量取胜的小公司很快成为民营电影公司龙头。这一年,影碟机开始进入台湾市场,录像机逐渐流行,台北街头首次出现“地下电影院”,台湾电影业继电视出现后再次遭受重击。正是在这一年,侯孝贤拍摄了电影《就是溜溜的她》,这部独树一帜的影片开台湾电影先河,大胆使用长镜头,这种拍摄风格后来成为侯孝贤电影的重要特征。《就是溜溜的她》由侯孝贤本人担任编剧的电影处女作,由陈坤厚担任摄影、廖庆松担任剪辑,日后将对台湾电影产生深远影响的三位年轻人第一次走到了一起。那时的主演钟镇涛还是一个毛头小伙,谁能想到后来他会成为红遍的大明星。就在这一年,海峡的这一边,北京电影学院的澡堂里也坐着一群刚刚走出动乱年代的年轻人,他们结束了天南海北的知青生涯,进入大学已经两年了,正在如饥似渴地学习。后来他们有了~个共同的名字叫做“第五代”,这群1978年入学的年轻人集体选择用电影弥补失落的青。

吾道不孤,与大师暗合

坐在侯孝贤身旁的田壮壮是七八班的一员,早年去台湾,在一个朋友那里看到了侯孝贤的电影,当天夜里他迫不及待地找到侯孝贤的工作室,一口气看了几部侯孝贤的电影,当即明白了眼前这个同龄人的实力和分量。田壮壮是典型的学院派导演,相比而言,侯孝贤则属于片场培养出来的导演。尽管参军结束之后的侯孝贤考进了艺专电影科,但短暂的学习并没有对他产生太大的影响,他甚至在学校毕业以后在社会上游荡了一年。T973年,侯孝贤第一次接触电影,担任李行导演影片《心有千千结》的场记,此后,他又担任了《月下老人》、《爱有明天》、《男孩与女孩的战争》等多部影片的副导演。书卷气十足的侯孝贤在台湾影坛最早是以编剧身份为人接受,初出茅庐的新人想要成为导演在当时师徒制大行其道的电影圈无异于痴人说梦。新电影运动开始之前的台湾电影界,进入圈子需要拜师,入行之后等级森严,新人无法出头最终导致了年轻的电影人集体反叛陈规陋习,渴望登台,求生的本能使得他们成为新电影旗手。“我坐在这里,你们看着是一个老头子,我告诉你们,新的电影就是这样,年轻的人坚持自己的想法和表达,拍出新的样子来。”侯孝贤说。

拍摄完《儿子的大玩偶》之后的侯孝贤志得意满,影片叫好又叫座,36岁的年轻人难免会迷失。侯孝贤在别人眼里喜忧参半,“我在拍片的实践中悟到的东西竟然跟国外大师暗合,吾道不孤;忧的是自己对什么东西都还很懵懂,觉得若有所得,却又不能落到实处。急

切之间,竟不知电影是何物了。本命年的玄机在这一年开始显露,在拍摄制《我的故事》认识的搭档编剧朱天文送他一本书;《沈从文自传》。后来,在《童年往事》的导演阐述里,侯孝贤写道:读完《沈从文自传》,我很感动。书中客观而不夸大的叙述观点让人感觉,阳光底下再悲伤、再恐怖的事情,都能够以人的胸襟和对生命的热爱而把它包容。世间并没有那么多阴暗跟颓废,在整个变动的大时代里,生离死别变得那么天经地义不可选择,像河水汤汤而流。顿悟之后的侯孝贤从此在“大师”的路上一发而不可收。

侯孝贤电影事业颠峰时期的代表作应该是他于1989年拍摄的《悲情城市》,这是台湾电影人第一次将“二・二八”搬上大银幕,该片获得了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导演奖。这部影片使侯孝贤获得国际影坛最高荣誉的同时,第一次获得台湾本土的全面肯定。作为一个台湾外省人,《悲情城市》流露的是侯孝贤一贯悲天悯人的宗教情怀,也是一代人的家国痛楚骨鲠在喉不吐不快的尽情宣泄。

拍完《悲情城市》第三年后,侯孝贤将眼光投向了新人,“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能看到我从前的点点样子”。一向不喜欢面对媒体的侯孝贤走上了前台,对媒体表示:计划以八年的时间来推动,争取在公元2000年成立一所电影学院,来培养幕后技术人才,以振兴华语市场。那段时间,拍完了《蓝风筝》的田壮壮暂时失去了执导资格,走向幕后的他在忙着扶植路学长、娄烨这些年轻的电影人。办学的想法二人不谋而合,两人在山东已经为学校选好了地址,最终因侯孝贤的公司遭遇财务危机计划宣告流产。

2005年,侯孝贤拍摄了他职业生涯的第十七部影片《最好的时光》,这部影片让他获得了东京电影节黑泽明奖和10万美金的奖金,上一次的黑泽明奖由斯皮尔伯格和山田洋次共同分享,时间已是11年前。后来侯孝贤写下了这样的文字:生命中许多吉光片羽,无从名之,难以归类,也构成不了什么重要意义。但他们就是在我心中萦绕不去。如今,我已快六十岁了,这些东西在那里太久了,变成像是我欠的,必须偿还,于是我只有把它们拍出来。我称它们是,最好的时光。如今的台湾的电影业,勉强靠辅导金制度维持,挣扎在产业边缘的台湾电影被更多人的形容为“假死”,间或有些话题人物和导演带著作品出席电影节。本土偶像剧和韩剧已经几乎占领了全部消费市场。

篇(9)

此刻,似乎还在做着垂死的挣扎,背着各种各样的知识,所有的东西总是记了,又记最后还是遗忘~

有时发现自己学的和考的不成正比,放到有点成反比。向着自己可以放开什么也不做,静静的等待着考试的铃声响起。可还是想干点什么。

篇(10)

母亲已不能说话了,但意识是清醒的。她似乎能感受到她儿子的灵魂正在抽搐和哭泣。这是一个已经离开母亲怀抱多年的儿子,在经历了人世间酸甜苦辣、风雨坎坷之后对亲娘发白心底深处的一种最原始、也是最理性的爱怜。他感到自己拥抱的不仅仅是母亲瘦弱而疲惫的身体,而是拥抱了母亲用自己一生的时间、心血、炽爱、从容和智慧写成的类似性格、精神和意志之类的东西。

我默默地注视着这双眼睛。母亲的双眼仿佛结了一层翳,眼角因常噙着泪花而变得十分浑浊、模糊了。从这里再也找不到如泉的清澈、如湖的浩渺、如月的朦胧、如雾的依恋、如花的含蓄了。此时此刻,我只能用母亲赋予我的想象能力去推断这双眼睛曾有过多少美丽和灿烂,有过多少镇定和安祥,有过多少关注和慈爱,有过多少深情的眷念和企盼,有过多少默默祝福和焦急的等待。这双眼睛用了六十多年的时间将缕缕爱的阳光播撒进十个孩子的心田,这双眼睛像两个摄影机的镜头将她的几十个子孙的音容笑貌、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一并清晰地记录下来,完整无缺地拷贝到她那即将干涸的心海里。

我心痛地抚摸着母亲的双手。这双手是黝黑而枯燥的;皮肤没有一点弹性,似乎与肌肉已经分离。手背因打了一年“点滴”的缘故,青一团,紫一块,被无情的针头摧残得不成样子了。我掰着母亲的手指头,似乎是第一次才发现她的右手食指严重弯曲,仿佛一根拐杖怎么也伸不直了。这种畸型的手指唤起了我的一种亲切而酸楚的回忆:在我很小的时候,每到冬春季节的夜晚,总看见母亲伴着昏黄的油灯纳鞋底、做鞋帮;那“呼呼”拉线的声音成了我们儿时催眠的夜曲。这种声音夜夜如是,年年相同。母亲个子不高,力气单薄,虽然每天只挣八个工分,但她几十年从不耽误一天。白天干完了农活,晚上就做那永远也做不完的家务活。母亲共生育了十个儿女,老大、老二分别在三四岁时因病夭折了。剩下的八个孩子,从小到大都是穿母亲做的布底鞋,春秋两季穿单鞋,冬天穿棉鞋。我常想:如果每个孩子每人平均两个月穿一双,八个孩子一年至少要穿四十八双鞋。四十八双鞋得多少针线!得耗多少夜晚!数字是枯燥的,但正是这枯燥的数字将母亲的食指变成了歪脖子柳树的模样。

我不止一次握住她的双脚。我用温热的水轻轻地浇洗、揉搓,想用这种方式来弥补我多年对母亲无意的疏远。母亲的脚在旧社会被迫缠了两年,左右脚的大拇指分别向左右方倾斜,其倾斜角度不低于四十。就是这双受到严重摧残而变得难看的脚,却踏遍了家乡八百里的山山水水:大坝上已枯干的泥土见过这双脚,密如网状的沟渠认得这双脚,山上的老栎树熟悉这双脚,坡上的荆棘亲近过这双脚,茫茫的田野里那肥沃的泥土吻过这双脚……故乡的沟沟坎坎、一草一木无不怀念这双丑陋的脚。母亲用这双脚踩出了自己朴实无华的人生,也为她的儿女踏出了一条崭新的通向远方的大路。

在我拥抱母亲的时候,已不可能同她进行语言交流了。其实,母亲一生似乎没有开辟多少时间同我进行较长时间的语言交流。她只讲了一个有关我的故事。她说,我们这里在解放前是血吸虫疫区,后来就成了湖北的一个国营农场。为了灭螺,必须废除旧河道,兴修河堰。我便在这时出生。于是村里一个有文化的“流放者”便为我取了“兴河”这一乳名。我是阴历十月初二生的;冬月初二,母亲就背着我到离家几十里以外的工地上了。隆冬岁寒,母亲既要哺乳孩子,又要完成每天规定的土石方任务,其艰难之状是可以想见的。更为伤心的是,母亲所住的一户人家心如铁石,不准在他家烤小孩的屎尿布片;无奈的母亲每晚只好将单布片子垫在身下慢慢焐干……每每想到此,我都要落下串串热泪。

母亲的脸色很平静,平静得有些庄严。是啊!母亲一生似乎没有开怀大笑过;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是一副平静的仪态。母亲对于我的笑也似乎只有一次。那是1977年秋,即全国恢复高考制度的第一年。我仅凭着在县、市、省电台曾经播过的几篇稿件,以一个少年的狂热走进了考场。一个月之后才得知,这个考区的十个考场只有七个人被通知体检;我是其中之一。当这一消息传开后,我们的村庄沸腾了;上下相邻的村庄亦沸腾。一个农民的孩子突然被国家考试选中,对于世代以耕种为业的农民来说,无异于自己家乡出了“状元”。当我母亲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后,她的脸顿时变得像花朵一样灿烂。当天夜里就张罗酒席,大宴前来恭贺的亲朋好友。这可能是母亲生平最幸福的时刻;整个晚上,喜悦之光都在她的脸上流淌着。一个终年风里走、雨里行,终日为生计焦虑、劳碌、奔波的农妇能有多少让她开怀的事呢?

篇(11)

据说双胞胎之间是有些灵异的。比如一个感冒,另一个就会发烧。再比如不同考场里,会写出几乎相同的卷子。

从小到大,这种事没在我跟载歌身上发生。我们长得不像。载歌漂亮,开朗,一笑腮边有醉倒人的酒涡。我是丑小鸭,内向,自然卷,戴牙套。载歌身边永远有帅哥相伴,陪伴我的是画笔和画夹。

不过,上天是公平的。漂亮的载歌笨,我的聪明却人尽皆知。

我总是偷偷画载歌和她身边的师哥。某一天,载歌翻出我的那些素描,她问我:贺载舞,你是不是特羡慕我长得漂亮?

我把那些素描撕得粉碎。我说:谁羡慕你,谁是狗。

我跟载歌参加了高考。我只报了中央美院。载歌把志愿填得满满的,以她的分数连最差劲的学校都去不了。

有人给母亲出招,高考时,我们换着写名字,让载歌顶着我的分数走。我再学一年,考中央美院十拿九稳。

母亲动了心,她郑重地找我谈话,我说:做梦!

载歌倒没把考试当回事,她上学只为混日子。

高考完,我在脚背上刺了一片四叶草。穿浅口鞋时,脚背上像落了一片叶子。

载歌跟一个黄毛去蹦迪,黄毛突然在载歌面前倒下。急救车赶来时,他已经没了呼吸。

据说是心瓣膜脱落,载歌悲痛欲绝,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了一刀,母亲大呼小叫。

我不以为然。我不相信载歌是个会殉情的女子。她没有多爱黄毛,不过是演戏给大家看。

2

跟张东北约好去郊外写生。我随口问载歌去不去。没想到载歌换了白色长裙,头上别了枚蝴蝶卡子跟我出了门。看到我脚上的刺青,她说:我就知道你闷骚。

张东北第一次见贺载歌,他说:你们真不像姐俩。载歌咬着手指笑,她说:不光是姐妹,还是双胞胎。

上了公车,他们自然地坐在一起。到了郊外,张东北不画风景,只画载歌。载歌的笑声塞满了山谷。

他们一定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张东北开始出入家里。当然是趁母亲不在时偷偷摸摸进来的。他不是找我,而是找载歌。有一次,我路过那房间,听到载歌猫一样的叫声。

我的身体像只鱼鳔一样鼓胀起来。我是嫉妒载歌的。一直是。

漂亮人人看得见,聪明却未必。

很快出了事。吃饭时,一盘红烧肉,载歌只尝了一口就跑进洗手间昏天黑地吐了起来。母亲跟进去,厉声问,载歌哭得像个泪人。

下午,母亲就带着载歌出门“旅游”。她断不会让女儿的丑事在家门口张扬开。

载歌没机会通知张东北。她让我告诉张东北她很快就会回来。

傍晚,张东北来敲门。我引他进来。

我给他倒了杯水,坐在他对面,拉开睡衣,里面是我自己彩绘的图案,胸部是紫色的半边蝴蝶,腹部是展翅欲飞的翠鸟……我说:帮我画完它。

张东北端着水杯,一口一口喝,杯子里的水光了,他还在喝。我拉他的手,我说这画笔……

是从所罗门魔瓶里放出来的魔鬼,尝过了,便很难再抵御,更何况他是个刚刚尝过滋味的馋小孩。

我相信我的聪明是会打倒载歌的漂亮的。去布匹市场买来廉价的蓝印花棉布,我把自己缠在里面,像只粽子似的送给张东北。张东北一圈一圈拆开,里面是我白脂玉一样的身体。张东北是学画画的,他懂这些。

他的嘴在我身上作印象派画。我的手指他的头发里,问:还想载歌吗?

他摇头。

不知为什么,我没有那么快乐。如果他只是个薄情男人,我抢他来做什么?

3

载歌终于聪明了一回。她回来,一眼就看穿了我跟张东北的暧昧。她说:贺载舞,你别演戏了。你跟张东北挤眉弄眼时我就明白了?

我索性与张东北十指紧扣,我说:我也没想瞒你。张东北本来就是我的,我只是把他要回来而已。

载歌的眼睛里喷着火,她颤着声音质问张东北到底选择谁。张东北言语闪烁,我给了他的手一点力量。张东北抬起头,对载歌说了声对不起。

载歌转身便走,走到门槛处摔了一跤。她再回来时,身边站的是警察和一脸愤怒的母亲。

载歌从衣柜的最底层翻出了一条白毛巾,那上面有暗红的血。我没想到载歌会真的爱上张东北,更没想到她的第一次给的是张东北,她大概是想留住毛巾做纪念。

在我凄厉的喊声里,张东北被警察带走了。母亲给了载歌一耳光,她说:你给我滚,我没你这个女儿。

整个晚上我都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有个咿呀学语的小女孩跑过来抱我的腿,我弯下腰逗了逗她,然后继续看远方的天空。

小时候,我跟载歌会为一块巧克力为一只布娃娃吵架。母亲总是对我说:你是妹妹,让姐姐先玩。

我习惯了退让。可是这次,我不让了。

张东北的母亲是东北人。她在我家门口足足骂了一个星期。骂我跟载歌是没人要的破烂货,勾引她儿子上床……

载歌不再回家,母亲也很少回来。只有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听张东北的母亲骂,想念张东北的呼吸,想念张东北的手指……

在孤单与谩骂里,我等来了高考落榜和张东北被判三年的两个坏消息。

张东北的母亲说:贺家的,我儿子就是打光棍也不会娶你们俩。

梦里,我看见张东北冷漠的一张脸。他冲我的脸吐了口唾沫,他说:贺载舞,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到这种地步?

4

我一个人坐上了火车。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在火车上,我遇到了岩。

他问我去哪,我摇了摇头,泪水碎玉一样滚下来。

岩后来说,他就是被那些碎玉击中的,他说他看不得我眼里的悲伤。

就这样,我被岩拣到,跟他来到了繁华的省会城市。他为我找了朋友的孩子,我教他们画画。那些孩子完全不把画画当回事儿,有时来,有时不来。

教画挣来的钱不多,恰好可以让我衣食无忧,保持着基本的体面,我跟岩在一起,我自己养活自己。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岩是这个城市的风云人物,电视里,他跟他的一家人在一档节目里谈笑风生。我坐在电视前,很仔细地剥一只橙子,然后一口口把橙子吃掉。橙子很甜,我的心很安静。

那一晚,岩躺在我的怀里睡得像婴儿一样。我的眼睛很亮很亮地穿过黑暗,我看到张东北湿漉漉地站在我家门口,他问:载舞,你不喜欢我?

我生病了,高烧不退。

岩找人来照顾我。他却因为各种会议难得脱身。

躺在床上,我觉得自己轻得没有一点重量。悲伤又一次漫上我的心头,我知道,我想张东北了,想他强壮手臂的拥抱和浓重的喘息……

5

我的金丝雀生活过到第四个年头。我见到了张东北。他是来给岩送礼的。

站在我的门外,他说了我一个学生家长的名字,我开了门。

我们同时愣在原地。命运有一双很会捉弄人的手,很多时候,让你无路可逃。四年的时光,他落魄地穿着假冒伪劣的名牌,我被藏在了金屋里做了见不得人的二奶。

他局促地坐在沙发上,我给他倒了杯水,他又说了声谢谢。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凝成了冻,谁都怕说出话,撞出个大窟窿来。

我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递给他。或许这个动作有些亲密,他接了烟,我松了一口气。

我说:张东北,你是不是很恨我?

他使劲吸了一口烟,烟头亮了,很快暗下去,恨过,后来,就忘了。

像是受了委屈,我的泪泛滥成灾。不知怎么,我落到了他的怀里。他的吻有苦涩的烟草味。

四年,我不再是躲在房间里抢回爱情的少女,张东北已经不再是手足无措直奔主题的青涩少年。我们都在极力寻找着往日的疯狂。

他点燃一支烟,说起他想要得到的工程。我用心记下。

那是我第一次求岩办事。我说张东北是我一个旧邻居,是我想家了。岩捏了捏我的脸蛋,他说:听消息吧!

6

岩出了事,被隔离审查了。据说是张东北的那个工程出了纰漏。

为了避嫌,我跟张东北双双回了小城。火车上,我与张东北十指相扣,我说:我们回去结婚吧!

张东北没说话,目光看着车窗外。那一刻,我再一次觉得自己没有了重量。

四年没与家里联系,家还是老样子。载歌胖得变了形,头发烫得像个鸡窝似的在哄一个小男孩吃饭。角落里,母亲的照片框着黑纱。载歌很冷漠地说:车祸。

我说我要跟张东北结婚。载歌的目光很犀利地瞥了我一眼,她说:你做什么梦呢?张东北是严打时从咱们这跑出去的,涉黑,妈的车祸就是他们捣的鬼,他的女人多的是……

我几乎站不住了,我扶着门框,轻轻地冲载歌笑了笑。那笑很快在空气里蒸发掉了,连同我自己。

我打电话给张东北。我说:岩出事前有一笔钱放我这,咱们去把它提出来吧。